沙漠正午的阳光总是特别的猛烈,如烈焰般炙烤着灰石堡广场,十九根削尖的木棍已经放在一旁,地面上十九个孔洞也早已打扫干净。
之所以不是二十根,并不是巴洛姆良心发现。而是铁夫人早已下令:妮妮的尸体必须一直在广场示众,所以那根穿刺着妮妮尸体的木棍是谁也不敢碰的。
维特、哈罗德和一众私兵头领已经跪在毒辣的阳光下多时。
“感谢夫人的仁慈吧。”巴洛姆坐在统帅的车仗里品尝着铁夫人赏赐的葡萄,满脸狞笑地看着他们被太阳炙烤等死的模样,“你们将被绞死后穿刺示众,至少比那个贱人死得痛快一些。”
维特侧目看了眼妮妮的尸体,回想起了那个可怕的日子。他亲眼看着削尖的木棍从妮妮的下体插入,木槌击打声,妮妮的哭号声,铁夫人的狞笑声,种种声响汇成了世上最恐怖的哀歌。惨剧持续了两小时,直到木棍从妮妮的口中钻出,她才痛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们早就被钉在那里了。”维特突然自嘲地冷笑道。
巴洛姆吃葡萄的手停住了,“你刚才说什么?”
“那里钉着的不仅是妮妮小姐的尸体。”维特大笑起来,“那是我身为骑士的信仰和决心。”
“大哥,你在说什么?”哈罗德紧张地在后面小声嘀咕着。一旁几个私兵头领也悄声提醒维特不要惹恼了巴洛姆。
“在你钉死妮妮小姐的时候,我就应该站出来,然而我没有,因为我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维特早已看淡了生死,他的愤怒、怨恨和不甘同时爆发了出来,“我这废物骑士,竟然只为了自己的性命,放任你和铁夫人的阴谋不断发酵,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巴洛姆的拳头已经捏紧:“哦,你明白了什么?”
维特咬着牙关怒目而视:“为了活命而放任阴谋,总有一天会被阴谋夺去生命。”
巴洛姆这莽夫并没听懂维特的意思,只知道这话一定不是赞美奉承。就在他还思考着怎么杀一杀维特的气焰时,传令兵突然急忙忙跑来:“报告大人,城外有敌军要来攻城。”
“给我看好他们,大爷去去就来!”巴洛姆没好气地丢开了酒杯,带着几个听话的私兵头领就往城墙上走去。
莉迪亚的军队已在城外摆开架势,各种颜色的彩色旗帜迎风招展,盾牌在前、弩手在中、长矛在后。士兵们摆成了一个空心的八边形阵势,中间是骑兵战车,其中一辆战车上设有战鼓军号,另一辆车上有登高台和旗手,士兵们听从鼓号声令行禁止,整齐划一。
莉迪亚骑着陆行鸟威风凛凛站在阵中指挥,后面一辆战车上坐着凯瑟琳、年轻人和米拉。
凯瑟琳似乎有些紧张害怕,毕竟巴洛姆的天生蛮力,就连维特也不是对手,莉迪亚这样的攻城会不会是以卵击石?
年轻人表面上看着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其实肚子里连个竹笋都没有。只是假装自信地指着对面城墙:“看,巴洛姆来了。”
本以为巴洛姆这次也会摆开阵势和她大战一场,没想到这肥头大耳的家伙竟然学聪明了,龟缩在城墙上居高临下,这让莉迪亚十分不悦。她悄悄喊了几个机灵的士兵过来,悄悄交代了点内容。那几人听了连连点头,又跑回各自阵营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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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洛姆和他的亲信们站在城墙上,看着莉迪亚的军队,哈哈大笑:“这村妇还以为打仗就是让士兵排队?你们看这模样,就像商店里的布娃娃一样整齐。”
其他几个心腹也都笑了起来,溜须拍马起来:
“她没有投石机,也没有云梯,也想来攻城。”
“在您的面前,那村妇只有仰望的份。”
“巴洛姆将军的智慧,可不是一个村妇能够企及的。”
听完这番奉承,巴洛姆更加得意起来,“我早已部署了伏兵,现在就让你们看看黑钢帝国最精锐的矛枪战团的厉害。”
说着,他一挥手,背后立刻飞起三枚拖着白色尾烟的信号弹。
“杀!”
城外周围几座沙丘突然掀开,里面竟然埋设了好几个房子大小的木箱,两千伏击的长枪军士得了命令,顿时蜂拥而出。他们双手平持着一丈多长的矛枪,脖子上挂着盾牌,快速集结成数个密集方阵,随着冲锋的口令快步冲向莉迪亚的军队。
凯瑟琳看着那些宛如山崩海啸的方阵泥石流一样席卷而来,心中更加慌张,连嘴唇都微微发抖起来。年轻人巨剑在手,环视着周围重重包围,也不由捏了一把冷汗。倒是米拉在一旁专心地用兽皮擦拭着钢叉,完全不在意外面的情况。
这场突袭虽然在莉迪亚的预料之外,但费烈特有多少家底,她却是一清二楚的。对于这些矛枪兵,她早有了准备。
随着一阵号角声,前排持盾的士兵们纷纷单膝跪倒,露出了三排整整齐齐的弩手。第一排弩手射箭,第三排弩手拉弦,中间那排负责装箭。随着三排弩机不停地传递,连绵不绝的箭矢如暴雨般劈头盖脸地倾泻而下。
这种矛枪大阵虽然强大,唯一的弱点就是防御较弱,害怕远程打击。仅仅一轮射击,前排矛枪兵就倒下了大半。
“糟了,巴洛姆将军。”城头上的亲信们紧张地喊道,“他们的箭矢太密集了!”
巴洛姆挠了挠那把络腮胡,满脸傲然地看着战况:“你以为我没想到这点?”
说话间矛枪阵中有几个指挥官高喊“奥术屏障!”几道冰蓝色的魂术护盾立刻把这些长枪方阵笼罩起来。弩箭嗖嗖嗖地飞来,刚碰到护盾就被击落在地。
明明已经知道了射箭无效,但莉迪亚军中却依然没有停止射箭。
巴洛姆和心腹们在城墙上得意地哈哈大笑,“无知的村妇,看样子没见过魂术,已经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爆炸声突然响起。
他们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一团团火焰在矛枪方阵不断开花,血光残肢肆意飞溅。
那些弩箭早已绑上了炸药,被魂术击落后插在地上,如同地雷一样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他们前方。矛枪方阵的冲锋,就变成了集体踩地雷的自杀行为。有些士兵只是被炸断了腿,还在方阵中哀嚎,却被后面的士兵活活踩踏而死。
“维持阵型!”那些指挥官们拔出了佩刀,“后退者,后队斩前队!”说话间,手起刀落砍下了几颗人头。
矛枪兵们不敢后退,不得不继续冲杀。等前几排矛枪兵冲到十步左右,发现红馆盾牌兵早已支起大盾,盾顶凹口撑着一根根镗耙。
“他们想推枪!”几个经验丰富的矛枪老兵似乎看出了莉迪亚军的意图,可是他们还来不及反应,盾牌兵已经推着大盾逼上前来,后排的镗耙架起那些矛枪就往天上顶去。
笨重的矛枪一旦指向空中,就完全没了杀伤力。反倒是盾牌缝隙之间突然刺出无数把锐利的长矛,白刃刺入,红刃拔出。
短短几分钟,就看见那些矛枪兵或死或伤或者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满地都是抱着断肢的黑钢士兵在翻滚哀嚎,鲜血把整片沙丘都染成了鲜红。巴洛姆在城墙上看得心惊肉跳,他本以为布下的绝妙伏击竟被莉迪亚打得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