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卢植所在的广宗关到达皇甫嵩所在的颍川,中间要横跨一整个兖州。
路途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加上中途还有黄巾流寇和山贼作乱,因此刘川想要在三天之内赶到,根本属于痴人说梦。
而且刘川在中途还要等候张飞率领的援军,这再次延长了赶路的时间。
不需要思考,仅仅是看了地图两眼,卢植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因此,当刘川即将率领五千将士出发之时,卢植单独拦下了他,
“记住,事发突然,成与不成皆看天意,一定要小心谨慎。”
“卢师放心,弟子一向惜命!”
刘川抱拳一笑。
卢植当即送上一个白眼,惜命?
呸!
没在耽搁什么,大军随即在刘川的一声令下,向着颍川的方向前行。
五千人的部队,里面有一千的川军,剩余的全部都是卢植帐下的官兵。
至于当初陈四带来的青州兵马,在攻破清河之后,便选择了回程。
...
颍川城。
城墙之上,皇甫嵩和朱儁已经皱了不知道多少天的眉头。
直到今天,朱儁依旧会不时念叨那天的倾盆大雨,
“该死的黄天,要不是那场雨,将士们何至于此!”
“公伟!慎言,当众朗诵黄天,莫不是想要投诚不成?”
皇甫嵩在一旁提醒道。
黄天可是黄巾军嘴里念叨的东西,你朱儁在官兵阵营里一直说这个,若是让
现在全城将士众志成城,若是因为朱儁的三言两语,导致军心不稳,那就是罪过!
天大的罪过!
“好你个皇义真,我老朱要是想要投诚,早就投了,何必跟你一起退守颍川,天天过这提心吊胆的日子!”
朱儁立马回瞪一眼,片刻之后,两人相视一笑,不过这笑容很快又转变成了愁容。
不愁不行。
手下的官兵,在黄巾一次次猛烈的攻城中,损失惨重,伤亡者不计其数。
而且将士们不知道的是,城中的粮草已经所剩无几,现在全军吃的,已经是颍川最后的余粮了。
若是再不想办法破开局面,怕是全军将士要活活饿死在这颍川城中!
“也不知道给朝廷发的急报收到没有,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没有回信!”
皇甫嵩用力拍打着城墙上的青石,愤懑不以。
“城外全是黄巾贼寇,能把书信传出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想要得到回信?做梦!”
朱儁倒是对此毫无芥蒂。
就在这时,城外再度响起让两人熟悉无比的号角声。
“呜!”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一声又一声高亢的口号声伴随着号角声响起。
探头看向城下,密密麻麻的黄色头巾如同潮水一般扑向城墙。
无数的箭矢铺天盖地。
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没有铁头的纯木箭,或是草杆箭,但是没有一名士兵敢去赌这个事情。
只能就地找掩体躲藏。
而城墙上的守军,面对箭矢,只能选择提盾抵挡,甚至是不去抵挡。
他们的任务更多是要解决爬上城墙之人,一旦他们为了躲避箭矢弄乱阵型,整个城墙都将面临失守的风险!
倒下一名守城将士,身后立马补上一名。
黄巾军蝗虫过境,大汉官兵同样前赴后继。
整个颍川城再次化身绞肉机,收割着无数的生命。
“不准退!全部给我顶上去!”
“我等既食君禄,则要忠君之事担君之忧,守住!”
“刀斧手速速上城墙,准备拼杀!”
皇甫嵩和朱儁一人看守半面城墙,疯狂地嘶吼着,面对爬上城墙上的黄巾,两人也丝毫没有惧意,举刀便上。
有两名将军的身先士卒,官兵们士气大振,纵然处在劣势,依旧顽抗拼搏。
战斗足足从正午时分持续到日落西山。
黄巾军终于是在号角声中渐渐退去。
留下一地的尸横遍野。
城墙之上,众将士屏气凝神,硬是等到最后一名黄巾退回山林,这才爆发出欢庆的声音。
守住了!
但是在这喧闹之下,皇甫嵩和朱儁的神情确实变得更加难看。
是夜。
两人各自带着帐下谋士汇聚在颍川守将府。
“怎么样了?义真,你帐下大军损失多少?”
朱儁刚一进门便立马问到。
两边的人马损失各自计算,只有到了晚上才会汇总。
皇甫嵩摇了摇头,身后负责此时的谋士上前一步,
“禀右中郎将,我左军共有三万人,阵亡将士已达一万余人,伤者更是一万五千余,眼下,能够继续作战者,不足五千!”
“不足五千?”
朱儁猛地惊起,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一想到自己帐下的情况,也只能露出一丝苦笑,无力地冲着身后谋士摆了摆手。
谋士同样上前一步,冲着皇甫嵩开口,
“禀左中郎将,我右军将士两万三千余,阵亡四千余人,伤者一万余人,能战者不足一万!”
情况差不了多少。
两边的战损,不是因为两军战士有什么素质上的区别,仅仅是因为朱儁的兵马,大多是站在城墙后负责接力,或者是当了弓弩手。
因为不需要第一时间面对黄巾,这才在战损上显得好看些。
但是现在,随着皇甫嵩的人手越来越少,朱儁的士兵也得顶在前排,按照现在的伤亡速度,估计再来两三次攻城,手下将彻底无人可用!
“唉!”
虽然就没报过希望,但是听到朱儁帐下的情况,皇甫嵩还是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身后的谋士虽然听出了皇甫嵩的绝望,但还是尽职尽责地继续开口,
“两位将军,目前伤者一日一餐,能战者一日两餐,按照我军剩余粮草,最多还能坚持三日,三日之后,就算是能战者,也将无粮可食!”M..
另一名谋士接着开口,
“最关键的,是两军之中,已有将士发觉此事,并且大肆宣扬。在下怀疑这些人很有可能是黄巾的奸细,正在乱我军心,若是再不进行管制,大军很有可能在这几日间哗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