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漾还是没忍住。
问了下拓跋猛,她原先以为拓跋猛跟沈家至少算是朋友了。
为什么他还会允许拓跋静给谢言川下毒。
雪娘子替程御铺被子,程御站在房间门口,懒懒散散的。
「是朋友啊,但居高位者,哪有永远的朋友,去年南疆蛮夷还和大宁不死不休呢,今年不也其乐融融的坐在一块吃饭。」
「两座城池,拓跋猛肯定不会拱手相让。」
掀起被子的风吹的油烛摇摇晃晃,程御站直身子,余光瞥了眼沈漾。
「所以漾漾,你也不要太相信旁人。」
树上的鸟雀腾空飞起。
看着沈漾严肃的表情,程御笑笑,「跟你开玩笑的,不用担心。」
「谢言川的毒不是解了吗。」
程御自从当了大巫师,整个人越来越难懂了。
沈漾只能小幅度的摆摆手,「知道了,那你早点睡。」
秋狩之后。
拓跋猛和程御并没有立刻离开。
凌文清邀请他们多玩几天,二日一早。
拓跋猛就来了沈家小院。
他丝毫不见任何愧疚,甚至进了屋子就同雪娘子说了。
他要说卤牛肉,雪娘子勉强挤出一个笑,没有搭话。
程御从屋子里出来,拓跋猛热情的摆手,「程御,我就说我在驿站没有见到你,你肯定背着我偷跑来了,让我抓到了吧。」
沈漾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
拓跋猛坐在椅子上,冲着沈漾抬抬下巴,「漾漾,早啊。」
沈漾和程御对视一眼,咳嗽一声,这小院里的所有人态度疏离。
拓跋猛大概明白原因。
他叹了口气,「生气啦,兵不厌诈,大宁当初杀了蛮夷那么多的族人,我不也没生气么。」
他还挺会找借口。
沈漾装作整理袖口上的丝线,「那是在战场上。」
不杀人是要被杀的。
拓跋猛摸了下发顶,「秋狩也是战场,只要能赢的,都是战场。」
沈漾默默往厨房走。
看见沈漾不说话,他烦躁的往房间的窗户看了一眼,「谢将军在吗,不然他也毒我一顿,省的你们小心眼。」
「但是先说好,毒过我就不能生气了,中午还得给我做酱牛肉吃。」
这副混不吝。
谁也不能真的去毒他一顿。
沈漾从厨房端了早点,「谢言川不在。」
只有程御眼神升起一抹兴致,他手背上爬了一只六脚蜈蚣,「正愁没人试毒。」
拓跋猛往后跳了两步,「你就算了。」
虽然心里还是生气,沈漾也没对拓跋猛说多难听的话。
这个时候无比想念红衣,至少有她在,拓跋猛不敢猖狂。
谢言川是下午的时候才来的。
皇上念他受伤,特意准许五天的探亲。
除此之外,又给了白银五百两,以及人参两根,鹿茸两根。
寥寥无几。
甚至有种侮辱人的感觉。
谢言川浑不在意,他本想给后宫谢水韵递个牌子。
春梅说谢水韵昨天累到了,今天还在休息。
拓跋猛搭在程御的肩膀上,「谢将军,关于下毒这事,给你赔个不是。」
「漾漾因为这事,还生气呢。」
他中午没吃到酱牛肉就是最好的正名。
沈漾咳嗽一声,没反驳,谢言川静静笑笑,「漾漾是担心我。」
十月下旬。
冷秋的空气吹的树叶落了一地。
谢言川早上回了边关,沈漾送他出城,小姑娘头上带着帽帘。
「谢言川,路上注意安全。」
他这一走,年前不知道还回不回得来。
谢言川从马背上探下身子,额头碰了碰沈漾的额头。
「嗯,天气冷了,记得照顾好自己。」
一抬眼,才看到靠在城墙上的沈秦眼神复杂。
秋狩那几日把沈秦忙坏了,他足足在家睡了两天。
这会子走过来,和沈漾并肩站在一块,「一路顺风。」
谢言川点点头,扬起马鞭,飞快出城。
红衣暂时还没回来。
昼伏蛇需要新鲜斩杀的蛇血才有用,谢言川虽说看着已经全无大碍。
为了保险起见。
最好再喝点蛇血,沈漾给沈汉递了消息,让商队要是能找到红衣。
就代替她把昼伏蛇直接送到边关。
谢言川刚走,蛮夷的队伍也整理完毕,拓跋猛送了个和亲的公主来。
搅的大宁不得安生,走的时候还带了不少东西。
凌文清为了表示自己的大方,虽然没给城池,但光金子都给拓跋猛装了好几个箱子。
再想想谢言川的五百两,闻者伤心见着流泪。
沈漾买了一整头牛,雪娘子足足用了两天半才全部卤完,分成小块装起来给拓跋猛带走。
他感动的眼泪汪汪。
当时就给沈漾卸了一箱金子当谢礼,并且保证回了蛮夷,就让人给沈漾多送几头牛过来。
下次可别这么小气了。
程御本想晚几天再离开,无奈还有使臣跟着,沈漾给他带的都是些自己手做的零嘴和衣裳什么的。
他整日穿着大巫师的黑色袍子,看着没有少年人该有的活力。
程御压低声音,「等我把他们送回去,我再过来,南疆太无聊了。」
当然,这话没让使臣听见。
小院瞬间空下来。
听不见每天吵吵闹闹,沈漾静下心准备下个月的新品。
梁紫晶自从认识沈漾之后。
跟唐金月似的,没事就爱来沈家小院。
她今个带了宫里的消息。
两位和亲的公主都封了妃子,选秀的秀女也安顿在后宫。
而且她听说她爹说,「现在朝廷上的官员,正商议着让皇上立后呢。」
沈漾一愣,「立后?谁?」
随机反应过来,梁紫晶双手杵着下巴,「还能有谁,当时拓跋公主那个嚣张,若不是贵妃娘娘出面。」
「恐怕大宁就输了,她是当之无愧的皇后娘娘。」
沈漾往门口看了一眼,余实有眼力劲的立刻跑去关门。
小姑娘看着梁紫晶,「梁小姐,这话可不能瞎说。」
凌文清本就对谢家忌惮,要是朝臣再逼着他立谢水韵为后,凌文清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梁紫晶嘿了一声,「这又不是我说的,是我爹说的。」
「我在他书房都看到奏折了,你要是不信,估计这两天,宫里的消息就能传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