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朱翠花还没能反应过来,已经被张老太迎面扑倒骑压在了地上,眨眼之间已经挨了几个重重的耳光。
赵铁勇下意识就要去给媳妇帮忙,但是被紧跟在张老太身后的张老头和张大力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张大力的拳头早就攒满了怒火,这一刻全数发泄在了赵铁勇身上。
没有人上前。
没有人敢上前阻止一个被刺激发狂的母亲。
没有人敢上前阻止和山匪厮杀过的男人。
更何况其他的伤患家人也都虎视眈眈的站了起来,一副只要有人敢上来劝张家的架,就让他们变成第二个朱翠花的架势。
朱翠花和赵铁勇被打的鼻青脸肿,哼哼声都发不出来。
“好了,小心打疼了自己的手,大勇还等着你去照料呢。”
姜丰华早就带着余家人走到了张家人身边,适时的上前拉住了歇斯底里的张老太。
余家兄弟也拉住了张家父子。
怒火发泄后,张老太眼里一下子涌满了眼泪,对着自己的老姐妹哽咽道,“大勇好歹也替他们这群怂货挡住了山匪,要不是你们家老五,这会就该没命了,他们怎么还能说这么冷血的话?啊?”
他们就不配活下来!
姜丰华把老姐妹搂进怀里拍了拍,她身边的余玖甜也抱住了张老太的腿,“张奶奶别哭,你不要听这群坏蛋的话,他们是肯定是嫉妒自己没有大勇叔叔勇敢。”
小丫头的奶音软乎乎,简简单单几句童言,一下子揭开了很多人的遮羞布。
张奶奶哽咽的声音止住了,心里瞬间敞亮了些。
她伸手一把把余玖甜抱了起来。
见够得着了,余玖甜赶紧伸出小短手小心的替张老太把眼泪擦干,“张奶奶乖,我们不和坏蛋一般见识昂!”
张老太的心被一本正经哄自己的小丫头彻底融化了,伸手狠狠的揩干了眼泪点头,“对,张奶奶听咱们甜宝的,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余玖甜笑出了小虎牙,伸头上去和张老太抵了抵额,“张奶奶真棒!”
张家人看着小丫头把张老太哄开心了,眼里都是动容,心里也都暗暗决定要把这个惹人喜爱的丫头当做亲孙女疼。
姜丰华和余家人看着余玖甜,复杂的心情中生出欣慰。
这可是他们余家的乖妮子!
现场一片沉默,再也没有人敢开口议论半句。
见张老太情绪稳定下来,姜丰华的眼神从她脸上落到了嘲讽伤患的一干众人身上,瞬间变得冰冷,“希望日后落入绝境的时候,你们不会为今天的愚蠢而后悔。”
被她眼神扫到的人心头都忍不住漏了一拍,生出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老太太又望向了伤患和维护伤患的村人,面容瞬间变的柔和。
“今天你们都是为大家伙受的伤,我经了马婆婆的同意,不会收大家伙的诊金,你们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们会对你们的伤情负责到底。”
她的话一出口,立刻搬开了所有伤患心上的大石头,也顺带打了那些嘲讽人的脸。
姜丰华没有停顿,扬了扬手里的名单,“我刚刚和村长已经商量过了,心齐的和心不齐的,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生死自负。
所以,名单我们重新列了一份出来。
今天凡是没有袖手旁观的人,都和我们是一队的。
我念到名字的人家,一会都聚到余家这边来一起议点事,我们重整好明天再出发。”
瞬时,人群压抑着沸腾了。
那些冲在前头受了伤的,个个都激动的热泪盈眶,瞬间觉得付出值了。
而那些没有帮忙还嘲讽人的,都傻了眼。
还有一部分中立的没有说话的,心口瞬间提了起来,都有些后悔没有像刘家一样站出来。
他们一伙人明明也没有出来拼命,但是就因为站出来替受伤的人说了几句好话,表了个空态,竟然就得了这样的转机。
“张长寿家、冯志平家、杨光仁家、......”
姜丰华也不管底下人怎么想,照着名单就开始念。
被念到名字的家庭,就像背后有了靠山,心里一下子踏实无比。
“加上我们家一共是二十五家,每家派个主事的过来,我们一起议一议明天赶路的章程。”
姜丰华说完,就带着家人朝自家的篝火堆走去,看都没看那些呆若木鸡的人。
很快,每家的主事人都挺了挺胸脯站出来赶紧跟了上去。
“怎么办?早知道余家会来这么一出,我刚才就应该忍着自己这张好事是嘴啊!”
“余家可真是心狠呐,好歹也是一起出来的乡亲,竟然想把我们排除在外。”
“刚刚我们确实是不应,要不我们去给余家说说好话,兴许还有转机。”
“瞧你这怂样,怕什么,他们走我们就死跟着,大路就一条,还能跟丢不成。”
“你说的有道理,他们还能不让我们走官路不成。”
见余家那边围成一团不知道在商议着什么,被排除的村人都心慌了,自发的围成了一团,开始彼此之间找底气。
赵玉梅眼神闪过一丝阴狠,走到了人群里头。
余家那边商议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最后才各自散开。
散开的第一件是大家伙都忙活起来。
余家的牛车和郑家的马车打头,每家都把东西拿到了官路另一边的山壁那头,整齐的贴着山体一溜摆开。
床铺都紧挨着自家的东西铺开,家家户户都挨得比较近,只留一人过道。
这样一摆,铺尾离官路就还剩一丈开外,然后每家每户都把自己的篝火堆挪了过来,烧在了铺尾和官路正中。
这样既可以取暖,还可以形成一道防备野兽偷袭的屏障。
余玖甜坐在姜丰华怀里,眨着大眼顺着篝火望过去,像是看到了后现代的马路,一溜排开的篝火像极了路灯。
给黑暗里的人,带来了满满的安全感。
除了受伤的,每家都派了一个男人出来。
二十五家凑出了十八个青壮年,他们是队伍未来的壁垒。
四个人一组,两个时辰一轮换,替所有人安睡的人放风值守。
除了值守,还要照看牛马。
除了郑家的马和张家的牛,还有山匪的马匹。
这一点是值得余家这队所有人高兴的,因为除了被骑走的马匹,总共有八匹马。
有了这些马匹帮忙拉东西驮人,大家伙可要轻松不少。
安排好一切,老人妇人都哄着孩子休息去了。
留了两个人看护老妇幼,余全仁带着剩下的人兵分两路干活。
一路去割马草喂马,已备明天赶路。
一路去处理山匪的尸体和他们马匹上的物品。
八匹马有三匹马驮着麻袋。
刚把麻袋卸下来,他们就察觉出不对劲。
有几个麻袋里软乎乎的还有血迹,好像装的是人!
不敢怠慢,一群人赶紧用刀将麻袋的扎口割开。
火把照过去,所有男人都俯身呕吐不止。
余玖甜远远的望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大人的神色不难看出,绝对是极其残忍的事情。
她下意识抱紧了姜丰华,大眼里闪烁着复杂和无力。
过了好一会,男人们才缓过来,赶紧七手八脚的把山匪的尸体抬到一处,几个麻袋拎到一处,架上了柴火。
等山匪尸体被大火吞噬后,余全仁又举着火把走到麻袋这里,郑重的对着麻袋抱了个拳。
他刚准备点火,一个麻袋突然咕噜噜的从柴上滚了下来,露出了一个人头,惊的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