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围上来不少看热闹的路人,但是除了唏嘘妇人的命不好,谁也没有指责邱大夫见死不救。..
余家人也停下了脚步,听着妇人压抑又痛苦的嘶吼,忍不住揪心皱眉。
但是同仁堂的邱大夫都救不了的人,他人也是爱莫能助。
“各位叔婶乡亲,我一个人实在分身乏术,求求你们发发善心,帮我跑一趟找个有经验的稳婆,我愿意用全部身家酬谢各位!”
见邱大夫铁了心不救人,男人扑通朝围观看热闹的人群跪了下来,铮铮汉子流着泪磕头求人救命,闻者动容。
“年轻人,不是我们不帮忙啊,邱大夫都救不了,找稳婆也是枉然啊!”
“是啊,再说这一时半刻上哪里找这么厉害的稳婆。”
围观的人虽然同情这对夫妻,但是都觉得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无功罢了。
“郑郎……别跪了,你抱我回家,让我和孩子去的体面些吧……”
妇人脸上满是绝望,挣扎着想起身,奈何身体沉重虚弱,动弹不得。
当街临产已经让一个妇人体面全无,但是为了孩子她已经顾不得许多,但是此刻被邱大夫判了死刑,她只想争取最后一丝颜面。
男人双眼通红,喉咙发出呜咽悲鸣,拖着沉重的双腿站起来,绝望又愧疚的走向自己的妻子。
“等等!”
余全礼紧握着拳头,忍不住出声喊住男人。
喊出声他就后悔了,紧张的和怀里的余玖甜对视了一眼,乖宝,你真的有把握吗?
余玖甜紧紧的握着五舅父的手点了点头,附耳小声却有力的说,“舅父,这个婶婶虽然病势凶猛,但是望诊面相还有五成生机呢。”
她心里也很挣扎犹豫,贸然出手必然会把五舅父置于险境,但是有能力而见死不救,实在过不了良心的坎儿。
闹哄哄的现场一下子冷静下来,纷纷望向余全礼。
余全仁拉了拉弟弟,眼神示意他不要强出头。
但是郑姓的男人闻声,目光一下子锁定了余全礼。
他快步朝余全礼走过来,痛苦的眼底透出一丝期望,“这位兄弟,请问你是……大夫吗?”
眼前的人太年轻,眼神也有些闪躲不安,但是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余全礼咽了咽喉咙,如实相告,“我只是略通医理。”
郑姓男子眼里的光暗了暗,但随即又漫上来一丝期望,“你可是有办法救贱内?”
余全礼咬了咬牙,“我可以施针让孩子逆转过来,但是还需要一个稳婆接生。
而且……而且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甜宝说她知道回正胎位的穴位,她口述,他施针,有八成把握能救下妇人和孩子。
但甜宝毕竟才三岁半啊,余全礼说完,感觉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围观的人一片哗然,鄙夷的对余全礼指指点点。
“看这个小子也就十五六岁,只怕毛都没长齐,竟然还敢口出妄言!”
“就是,邱大夫都没办法,他能比邱大夫医术高明?”
刚走不远的邱大夫耳尖的听到有人想出风头,脚下忍不住停顿,又悄悄的折返回来。
看到是个一脸穷相的黄毛小子,他的唇角露出讥讽。
医者受世人敬仰,搞得什么三脚猫都敢自称医者。
郑姓男子激动的抓住了余全礼的胳膊,“真的?太好了,还请小兄弟出手救救我妻儿的性命。”
余全忠面色复杂的和老三余全仁对视了一眼,开口道,“你也听到了,我弟弟只略通医理,并没有十足把握,不敢妄然出手相救,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他就拉着余全礼作势要离开。
郑姓男子急了,红着眼哽咽着说,“大哥请留步,眼下我已然是走投无路,只要今弟肯出手相救,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没有半句二话。
只求你们能救救我的妻儿。
我郑钧愿意当牛做马报答几位的恩情。”
说到最后,郑钧已经是泪流满面。
余全忠看着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男人,此刻脆弱无助的像个孩子,想起了自己妻子九死一生替自己生下双生子的场景,到底是不忍再挪动步子。
余玖甜和余全礼也一脸紧张的看着余全忠。
长兄如父,出门在外,一切决断还得听长子的意思。
“丑话说到前头,我可以让弟弟出手救人,但是不保证能救回来,要是你事后耍无赖,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余全忠紧了紧拳头,眼里砌上一层犀利。
郑姓男子连连点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我用性命发誓,无论结果如何,绝不事后追责。”
余全礼这才把余玖甜放下来牵着,急切地说,“今天出门我并未带银针,需要你赶紧去求一副银针,然后再去找稳婆来。”
余玖甜眼尖的看见正垫脚看热闹的邱大夫,“大夫爷爷没走,他的药箱里肯定有银针!”
邱大夫面皮一紧,脚底抹油就想离开,却被眼疾手快的郑钧一把拉住,“邱大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你看在人命关天借我们银针一用。”
邱大夫心里十分不乐意,但是病症凶猛不出手救人还情有所原,如果连银针都不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这么多人盯着,传出去对他和同仁堂的名声都不好。
“荒唐,你这就是病急乱投医!”
不情愿的拿出银针包,邱大夫忍不住讥讽斥责。
郑钧眼神微闪,咬着牙对他行了个礼,接过银针递给余全礼。
“事急从权,还请大姐谅解我们的失礼之处。”
余全礼拉着余玖甜走到妇人面前行了个礼。
妇人虚弱抬头,只见一少一幼眼底都是悲悯正气,她没来由有了一丝求生欲,“有劳小哥了。”
有油纸伞遮挡,余玖甜蹲下抓起妇人的手脆声鼓励,“婶婶加油,宝宝和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她的手不动声色的搭上了妇人的脉搏,然后乌溜溜的大眼望向五舅父,小声道,“少泽!”
自己也腾出来一只小手揉捏妇人的耳豆,大声说,“舅父让甜宝帮婶婶聚聚神,有点疼哒,婶婶忍忍噢。”
孩子童真善良的声音让妇人心里没来由的安定了些,虚弱的点头,自己也开始蓄力。
余全礼赶紧蹲下取针扎穴。
郑钧和余全忠求了一圈,总算有人说出了一个稳婆的家址。
本来郑钧要去请,余全忠却嘱咐他全程不要离开,让老四余全义跟着村人赶紧去请。
“尺泽!”
余全礼把不准穴位,余玖甜赶紧指出来,舅侄两人都是满额头的汗。
郑钧焦急的在外面伸头探看,见余全礼全程都是小心翼翼的守着礼数,心里生出感动和希望。
邱大夫心里不屑,却伸长了脖子透着缝隙想看清里面的情况。
围观的人都觉得余全礼是逞能出风头,压根不信他能扭转局势。
时间过去了一炷香,妇人突然感觉自己腹中胎儿一阵猛烈挣动,好像翻身掉了个头。
“胎儿倒正了!”
余全礼握针的手忍不住颤抖,整个人激动的弹站起来。
郑钧先是一怔,然后满脸狂喜,“真的?太好了!谢谢小兄弟!谢谢你!”
他激动的握住了余全礼的手,浑身都冒着狂喜的气息。
围观的一人一片哗然,黄毛小子真的有本事逆胎倒正?
所有人都下意识望向邱大夫,敬仰的眼神里都染上了些许的质疑。
邱大夫没好气的嘲讽,“胎儿逆转哪有这么容易,没有个十天半月绝对不可能倒正,别为瞎喊两句就能唬人,一会稳婆来可是要遭殃了,说不定就成了背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