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人的看法里,领证结婚是件归属于浪漫主义的事。
两个相爱的人感情水到渠成,申请领取一张有法律效应的“准考证”,从男女朋友变成家人,迎来更美好的生活。
就像童话故事里引人无限遐思的结尾,“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后续的留白都由读者和观众脑补,想象着男女主角以后会如何恩爱两不疑,六分的感情在那一刻也会变成十分。
但钟九音拿到那两个红本本的时候,脑子里没有任何对未来生活的畅想脑补,只有一片空白。
跟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样,回到家坐上沙发,一系列动作都是木木的。
晏丞问她:“在想什么?你一路上都没说话。”
怕不是后悔了吧。
钟九音仰头看他,没说话,把结婚证翻开又合上,合上又翻开,然后捂着心口像僵尸似的靠在沙发背上。
晏丞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她奇奇怪怪的动作,也不说话了,翻开结婚证,指尖在两人的照片上划过,上面还有民政局的钢印。
红色钢印浅浅一层,却如同无形的牵引线,把他们捆绑成了一体。
他的心情也难以言说,仿佛加了充足材料的酸梅汤,熬煮出的味道除了最明显的喜悦,其他的都纠缠在一起,想说也找不到具体的形容描述出来。
晏丞也靠在沙发背上,手盖住钟九音的手,然后十指相扣紧紧握住。
客厅里安静了好久,直到钟燕女士和佟卞雪夫妻俩打电话来问,他们才如梦初醒般正常聊起天。
和双方长辈说了已经领完证的事,钟九音扭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晏丞说:“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晏丞问。
她尽可能地描述:“一个妙龄美女,就这样被栓在了婚姻里,从叱咤娱乐圈的当红女演员变成围着家庭打转的劳累妇……”
不等她话说完,晏丞就面无表情打断了她的伤春悲秋。
“谁在围着家庭打转?谁在劳累?被栓在家里的只有那些智能家电,你在家的时间还不如夏天的蚊子多。”
钟九音:“……”
真过分啊这个比较手法。
她沉默片刻,努力挽回尊严:“我承认你在家里付出得比较多,但是我也不差啊。”
晏丞:“你付出了什么?吃饱喝足拉着我上床?”
“……行了你闭嘴,结婚栓住的是你行了吧,栓的就是你这个大美男。”
她被说得一点忧郁情绪都没了,站起来要走,却被晏丞一把拉回去,跌坐在他腿上。
他们已经有足够多亲密经验,对方眨眨眼都知道要干什么,所以贴在一起后,两秒不到就吻作一团,仿佛刚才让人无语的对话都不存在,他们拿到结婚证后的第一反应本就应该是现在这样,亲得心跳加快,恨不得把对方吃进去。
要抵达窒息之前,两人才气喘吁吁放开彼此。
钟九音还有点恍惚:“我们就这么领证了?”
晏丞嘴唇贴着她颈间说:“是啊。婚礼想什么时候办?”
钟九音:“明年四五月吧,天气不冷不热,也有更多时间准备。刚才领证的时候旁边有人认出我们了吧?”
晏丞直起身看她:“你不想公开?”
“直接上网嚎一嗓子说我们结婚了吗?怪怪的,被拍到婚戒再说吧。你之前路演没被拍到?”
晏丞摇头:“应该没有。”
路演时旁边有个机器人模型挡住他左边,他又右手拿话筒,左手上的戒指露出来的时间很少。
但这之后还有好几场大型活动,被拍到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特别是她自己也要走红毯。
晏丞摸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垂下的睫毛挡住眼里的若有所思。
钟九音以为他不高兴呢,伸手摸摸他喉结,把他下巴抬起来:“不同意吗?你想上网嚎一嗓子?”
“不用。听你的。”他做出一副让步的样子。
可这里做了让步,其他地方就要得寸进尺,他拉着人把结婚证放进书房,然后独自转身去关上门。
“今天的事是不是也该写进你的幸运日记里?”
真当她猜不出什么意思呢,钟九音掏出日记本说:“当然。”
他走到她身后,作势弯腰去看她写了什么。
十月的天还有些残存的热气,他一靠近,体温和呼吸就像密不透风的网,在她后颈和耳廓周边忽远忽近地撩拨着。
钟九音有些心猿意马,揉了揉耳朵,边写边念:“十月九号,我和晏丞同志领证了,一位妙龄美女就此陨落在婚姻的坟墓中,我们正式从男女朋友晋级成新婚夫妻…”
夫妻,一笔一划写出来,再念两遍,那种“我们真的结婚了”的真实感才像悬浮的石头落地,踏踏实实证明着“领证结婚”这件事在他们生活中的沉甸甸的分量。
她捏着笔,扭头亲了下晏丞的嘴角。
“我们成夫妻了。”
“嗯,夫妻。”晏丞的手心烫人,覆盖在她肩头时让两人的心脏都同拍跳动一下。
“第一天当夫妻,想要做点什么当作纪念吗?”他的声音像蛇丝丝吐着信子。
钟九音捂住怦怦跳的心口,故作矜持说:“别这样,刚结婚,我的人设还是拒绝潜规则的女演员,对这种情/色/交易深恶痛绝。”
晏丞:“你想得还挺美。我是指要不要一起写日记,一起做饭,过个温馨的一天。”
“……”她才不信,吊着眼角看他,“被戳中了恶劣心思之后伪装成钓鱼执法的好人是吧?虽然刚结婚,但我们好歹也恋爱两年多了,我还能不知道你?”
他的欲迎还拒主打一个进可攻退可守,使用手法虽然炉火纯青,但她被钓好几次了,还能感觉不出来?
晏丞也不否认,弯腰把她抱起来,将她放在书桌上,嘴上还说:“是,虽然刚结婚,但其实已经是老夫老妻了。所以要叫一声结婚后的专属称呼吗?”
“就我们两个人在家,还叫什么专属称呼,叫你晏丞你听不懂吗?怪不好意…呃…窗帘,窗帘拉上!”
晏丞俯身在她锁骨间,看也没看,伸长手臂唰一下拉上窗帘,顺便借着这事挤得更近。
吻流连在她皮肤上,引起一阵颤栗,他罕见叫了声甜腻称谓,在细细撕咬中有些低沉。
“叫一声吧宝贝?让今天更完整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