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李婶这人能处

上工的路上,不少村民都对新知青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其中最受瞩目的就是林念禾了。

她长得好看,明眸皓齿软软嫩嫩,皮肤白得像雪一样,面对诸多目光也不扭捏,还大方爽利的朝婶子们打招呼。

婶子们见过不少知青,大多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再不就是梨花带雨的控诉命运坎坷,哪有人会主动与她们这些农妇打招呼?

于是,新来的林知青在婶子们心中留下的第一印象极好。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李婶的功劳,她是大队长媳妇,在十里大队的婶子们中稳坐第一把交椅。

她一路走一路宣传:

“林知青的父母都是京城的干部,哥哥当兵呢!要说这林家真是觉悟高,明明可以留林知青在家里享福,却还支持她下乡,可比那些不情不愿的觉悟高多咯!”

“昨儿我家老头说了,知青点住不下恁些女知青,还是林知青主动搬出去住柴房的!这丫头心善呐!”

“哥哥保家卫国,她支援农村建设,林家的小崽们可是为了祖国建设尽心尽力啊!”

“要我说,咱可不能不厚道,要是咱自家闺女去了外边……”

李婶扯着高声却不耽误声情并茂,不当宣传员可惜了。

林念禾摸摸鼻子。

李婶这人能处,有话她是真传啊。

王淑梅听得直咂舌,侧头瞥向林念禾。

林念禾很是无辜的眨巴着眼睛,脸颊红红的:“昨儿下午李婶跟我闲侃嘛……”

王淑梅撇嘴。

她又不是温岚,才不信她的鬼话。

走在前边的王雪三人都听傻了!

她们都下乡三四年了,与这些农村妇女打过不少次交道,这些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余香琴气得直撇嘴,小声嘟囔:“哼,她肯定是给大队长送礼了!就大队长媳妇那势利眼的劲儿,没好处哪会帮她说话?”

王雪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她猜到了林念禾家世好,但没想到竟这么好。

心中酸涩,王雪定了定神后拽了余香琴一下:“香琴,你别这么说,被人听到了又要说闲话的。”

余香琴顿时感动,眼眶都红了:“我看他们就是瞎,那丫头就会钻营算计,明明雪儿你才是最善良的!”

王雪笑了笑,没答话。

余香琴看她这般好脾气的模样,眼中明暗不定。

她可不敢放任林念禾在村里作威作福,万一这丫头哪天想起了昨天的事去告她,她不得被拽出去游大街?

余香琴打了个寒战,感觉有把刀悬在自己的天灵盖上。

十里大队分成五个小队,前四队都是社员,第五小队一半知青一半社员。

毫无疑问,第五小队向来是工分最少的,就连与他们搭伙干活的社员都是轮换着来,谁都不愿意长期被人拖后腿。

李大和原本还有些烦躁——又有新知青来了,今天还得挑几个老把式去第五小队带带他们。每次有这样的事,社员们都避之不及。

壮劳力自己干每天能得十工分,带着知青……能有八工分就不错了。

他不管安排谁都是得罪人,偏偏这事儿还必须得他安排。

大队长难做啊……

李大和正头秃呢,就见自己老伴站了出来。

李婶扬着下巴说:“我去第五小队!”

李大和一愣,旋即感动不已。

还是媳妇体谅他啊!

他完全忘了,以前知青下乡的时候,他的体贴媳妇宁可挑粪也不下地,生怕被这帮小崽子赖上。

李大和刚想动员几句,其他几个婶子也站了出来,七嘴八舌的说要去第五小队。

李大和:“……?”

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不等他点头,李婶带着一帮婶子呼呼啦啦的站到了知青这边,来的人太多,就算一个带一个,也超出了十来人。

李大和正想选人,李婶她们就自发的自己摘了一遍:

“他张婶,你快回去吧,你家小孙子还等着你们挣口粮呢!”

“老赵家的你别来凑热闹!你自己干活都费劲呢,这不是添乱嘛!”

“大丫你回自己队上去,这还有男同志呢,你一个大姑娘过来干啥?”

不到五分钟,来第五小队支援的婶子们就自发组织好队伍。

李大和抹了把脸,怀疑的看了眼东边。

没错,太阳是东边升起来的。

那这帮老娘们是怎么的了?一个个的思想觉悟怎么突然就都高起来了?

李大和正感慨自己终于感化了她们,就听到自家老伴亲亲热热的对某个小崽子说:

“小林知青你别害怕,地里活不难,婶子们教你,你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旁边的李二婶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你还在长身体,可不敢干活干太狠,到老该做病了,你干不完跟婶子说,婶家臭小子多,让他们帮你。”

晨曦中,林念禾笑得憨憨的,把婶子们的好意一一接收,然后便挺直腰板说:“谢谢婶子们疼我们,我们的确没干过农活,可能不熟练会慢些,但可不敢偷懒,我们下乡是来支援建设的,不能当蛀虫。”

“婶子们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学,争取尽快适应环境,为祖国建设增砖添瓦!”

清脆爽利的声音字字入耳,听得一众婶子热泪盈眶干劲十足。

李大和看着小崽子,牙疼。

个儿不高,口气倒是不小。

但见乡亲们一个个斗志昂扬,李大和理智的没有拆穿小崽子的废物样。

难得这么有干劲儿,他还是别泼凉水了。

李大和清清嗓子,开始分配任务。

春耕已经结束,今天的主要任务是除草,别人的任务地大小照旧,新知青这边每人分得的任务地小些,婶子们教会他们辨认秧苗和杂草后才各自去干活。

除了“教学”,婶子们还传授了不少干农活的技巧,比如拔草的时候该如何使力、怎么干最轻省之类的。

王雪在一旁听着,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她当初下乡的时候可没人与她说这些,那些门道都是经年累月自己琢磨出来的。

不止是她,其他老知青也有这种想法。

感觉一夜之间队里的婶子们都换了个芯子。

林念禾没空理会他们的小心思,她戴着劳保手套,蹲在田地里,一边努力拔草,一边绞尽脑汁哄自己。

干活嘛,全当是锻炼身体了,前世花钱锻炼,现在锻炼还赚钱……她可真是个不停进步的好青年。

中午应该吃顿好的奖励自己。

她慢吞吞的往前挪,一不留神脸颊就被玉米叶扫过,一阵刺痛随之蔓延开来。

林念禾:“……!”

她没敢碰痛处,赶紧把自己缩在玉米叶里,从空间拿了一小块镜子出来。

左脸上有一道血痕,三公分左右,很浅,是晚去医院一会儿就能愈合的那种轻伤。

排除了破相风险,林念禾立即收起镜子。

这点儿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在末世受过的伤比这重一百倍。

可她还是脱掉手套,从空间里拿了颗奶糖出来塞进嘴里。

生活不易,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名正言顺哄哄自己的机会。

林念禾刚戴上手套准备继续拔草,就听到大队长小老头的声音:

“小林知青!你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