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按摩店出来，林锋叫了辆车，准备从丰原县回山河村。
林锋是一个孤儿，被村里一位老人收养，和亲爷孙两没什么差别。自从爷爷去世了，林锋已经三年多没回过村子。
车上，陈晓婉一直埋着头一言不发。时不时眼角会有泪水滑过，林锋很想安慰，却又无从开口。
从刚才的经历来看，陈晓婉是第一次接客。阴差阳错的遇到了林锋，缘分妙不可言。
而以他对陈晓婉的了解，她绝对不会去按摩店接客的。
依稀记得毕业时，她说过自己梦想是当一名乡村教师，燃烧自己培养他人。拥有如此高尚人格的人，怎么可能接客？
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山路跌跌撞撞，老旧轿车咔吱作响，似乎下一秒就会轰然散架。
沉闷了许久。
“班长……”
“林锋……”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四目相对。
看着陈晓婉精致的面容，不夹杂一丝杂质，美眸秋波荡漾。一时间，林锋紧张的说不出话来。陈晓婉情况也没好到那儿去，经历过刚才的事情后，本来就羞愧难堪。
“其实，你不用叫我班长，叫我晓婉就行。”
林锋尴尬一笑，看向了窗外，连绵起伏的山丘在黑夜的笼罩下，仿佛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村里这路，还是这么颠簸啊。”
县里大搞开发，街头巷陌都铺上了平整的柏油路。唯独通往山河村这条道路，还是破败不堪的土路。
远比三年前林锋离开时还要颠簸不平一些。
闻言，陈晓婉轻轻点头，叹息道：“村里的年轻人都去外面打工，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那有闲钱修缮路。”
“小锋，咋们有十多年不见了吧。听说你去了大城市发展，这次回村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林锋微笑回道：
“我身体出了点状况，需要在家休养一年半载。大城市房价太贵，便寻思着回线下静养。之前爷爷留的土房，我一直都请隔壁的阿婶帮忙打扫。”
“本来只是为了念想，现在看来是明智的决定。”
不知道为什么，林锋不想让陈晓婉感到担忧。虽然已经有了武医之种，但癌症是公认的绝症，他也没把握能不能治好，便隐瞒了实情。
林锋说起爷爷时，陈晓婉眼神中闪烁一丝羡慕，语气黯淡道：
“小锋，我一直都很羡慕你。虽然你和林爷爷不是亲生的，但却比亲生的还亲。”
林锋没明白什么意思。
陈晓婉露出微笑，说道：
“咋山河村别的不行，空气清醒，山水都好，的确适合养病。”
两人说话时，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村头。
因为是夜晚，小山村已经陷入沉寂，只有零星的几颗灯火，在黑咕隆咚的夜晚显得极为明亮。
“晓婉，把你电话号码给我，方便联系。”
林锋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我，我没有手机。”
陈晓婉走在前面，始终低着头。
林锋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村里。
一个大婶端着洗脚水走了出来，林锋一眼就认识是张婶，以前没少问她要糖吃，一个和蔼可亲的妇人。
“小锋回来了。”
张婶热情的说道。
下一秒，看见了陈晓婉，脸色顿时一变。有意无意的将洗脚水洒在了陈晓婉的脚边，脸色不悦的进了屋。
林锋内心疑惑，陈晓婉回村以后，情绪都不太高，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
“小锋，今天谢谢你。就到这儿吧，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快到陈晓婉家门口时，她突然停下脚步，红着眼说道，
“这说的什么话，好久没见过叔叔婶婶了，我去认个门。”
“别去……”
陈晓婉没来得及阻止，林锋已经踏进院子。
“陈叔陈婶，我是小锋啊，从外头回来了，你们睡了吗？”
屋内没有回应，林锋脸色一愣。正疑惑时，房门咔吱一声打开了，光着膀子浑身酒气的陈到走了出来。
看着林锋打了个酒嗝，说：“小锋回来了，在大城市赚了不少钱吧，能不能先借我点钱花花？”
林锋愕然，一瞬间，既熟悉又陌生。
这时，陈晓婉也走进了院子，气氛有些古怪，她埋头不语，柔弱的身躯还轻微颤抖，极不自然的喊了一声：“爸，我回来了。”
陈到脸色瞬间阴沉，冷声道：
“这么早就回来了？我托了好大关系，才让你到按摩店。还专门散播消息做宣传，你今天应该赚了不少钱吧。”
而后，便上前质问：“钱呢，都交出来。我辛辛苦苦养你到大，也该回报我了。”
面对酒气醺醺的陈到，陈晓婉脸色委屈，眼神畏惧害怕，低头不敢说话。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亲人关系。
林锋不由的挡在中间，说道：
“陈叔，是我带晓婉回来的，她在按摩店被欺负了。”
话音刚落，陈到瞬间如同换了个人，怒道：
“谁让你带她回来的，我好不容易给她找了个工作，往床上一躺就能赚钱，你坏了我的事！”
闻言，林锋满脸的不可置信。
望了望因为害怕身体颤栗的陈晓婉，他总算明白打一进村，陈晓婉各种反常的原因了。
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将自己的亲身闺女送去按摩店！
“爸，你别说了。”
陈晓婉委屈道。
“我不是你爸，没赚到钱就别回家，滚！”
陈到一身酒气，不知廉耻的咄咄逼人。
回想今天按摩店的遭遇，陈晓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气，抬头咬牙说道：
“对，我没有你这样的爸。自从妈妈死后，你喝酒赌博，把家底赌输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那有做父母的，让女儿去按摩店工作？”
陈晓婉越说委屈，崩溃到大哭。
陈到一下子愣住了，一向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陈晓婉，今天却罕见的发脾气。下一刻，脸色愤怒：
“翅膀硬了，你他.妈的还敢顶嘴，老子打不死你！”
话音落下，他就攥紧拳头砸向陈晓婉。
陈晓婉似乎认命般不躲不闪，依旧抬着脑袋，只不过绝望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