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庆歌的主治医I币在挣扎几分钟后,背过身联系其他主治医师。
“老陈啊,二少爷和他的朋友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我听了觉得很有道理……”
薛锦行提出这个解决方案,原本就不打算依靠主治医师——人家来上个班还得吃药,跟贷款工作一样,实在是缺大德。
但孟左云不同,他是孟庆歌的亲弟弟,兄弟之间感情很好。
孟庆歌是S级,他的主治医师都是S级。
倒不是孟家不舍得给孟庆歌请S+级的安抚医师,而是医师的等级并不是越高越好————孟庆歌是封闭症,他的精神海不能受太多外界刺激,就算是安抚型的柔和精神力也是一样。
现在S级别的安抚医师做融化的效果断崖式下跌,可以由两个S级别的安抚医师,或者一个S+级安抚医师加强融化。
一个人的精神海容量固定,一味地加大精神力输出去做融化,和一味地增加药量一样,精神海很有可能无法负担。
所以薛锦行想要的,并不是往上加药量,他希望的是稍微改变孟左云的精神力特质。
而融合药物对孟左云的影响是短暂的,只要控制好量和服用皱起,不会从根本上改变孟左云的精神力特质。
孟左云在融化孟庆歌精神海之前服用活跃精神力的药物,那么不需要增加输出量就可以达到和以前相同的效果。
这是个简单基础的逻辑,所以其可行性也不需要经过思考。
所以哪怕主治医师不认识薛锦行,哪怕新方案听起来突破常理,但主治医师依然给其他医师播去通话。
四五十分钟后,主治医师终于挂断通话,他转身看向孟左云和薛锦行:"其他几位医师都觉得新方案合理且有可行性,我们可以一起参加。”
不等孟左云拒绝,主治医师就道:"我们是大少爷的主治医师,治疗大少爷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作为医师,既然能看到救治成功的希望,我们就愿意竭尽全力地去试一试。”
尽管这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的办法,希望渺茫,但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他们这些人,可是治病救人的医师。
安抚医师看了眼薛锦行,道:"至于活跃精神力的药剂,还是由组里的药剂师来准备吧,她手里的新药剂效果特别好。”
融合药剂这种东西,如果不是经过注册,他们还真不敢服用,还是得找经验丰富的药剂师来制作。
孟左云下意识看向薛锦行:可是全联邦最好的药剂师明明就在这里。
主治医师注意到孟左云的态度,心里很吃惊:孟家的二少爷天资好,看上去性格温柔,但专业上确实很坚持甚至有些强硬的人,但是从刚才说话就看出来,孟二少爷的同学反而像是拿主意的人?
薛锦行对他点头,无所谓,只要这些人能给他拖出几个月的时间就好。
就是不知道会用什么的灵植,到时候还是让孟左云稍微留意,别跟十日好的成分有冲突。
孟左云看着养护舱里的兄长:“好,给医师们添麻烦了,我会跟父母说,不让医师们白白付出。”
安抚医师自己服用药物改变精神力特质来救人,是很了不起的付出。
主治医师闻言笑了下:“应该的应该的。”但是有钱拿确实更好!
然而转过脸,他却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大小姐和二少爷的态度,并没有做好大少爷精神海完全封闭的准备……就连孟总和孟太太,内心都已经接受这个事实。
但那一天终究会到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回到别墅的路上,薛锦行靠在座椅上,表情放空地盯着车顶棚:十日好,八品丹药,需要二十六味灵植。对应的等级是S+,但是孟庆歌只有S级,还是服用之前控制药量吧。
而且十日好还不一定对症,需要先做个简易版出来看看效果,如果还能找到封闭症的病人……
薛锦行翻了个身,对着言澜与继续发呆。
说起来,上次从狂暴区带回来的灵植里好像有几样能对上药方……我弟弟真好看,多看两眼都能少点压力……
言澜与抬手,手指轻轻拨开薛锦行的额发:“在发愁什么?”
薛锦行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没发现自己在皱眉,道:"你知道我在发愁啊?"
言澜与眉睫微低,静静看着薛锦行:"你很少这么发呆。在担心孟庆歌的事吗?是不是很棘手?"
两人坐的很近,言澜与能数清薛锦行因为发呆而偶尔颤动的睫毛,闻到薛锦行身上淡淡的香气。经常泡在工作室里的人,衣袖间有浅淡的灵植气味,混着薛锦行身上平和的精神力波动,只要坐在他身边,就能远离所有令人心烦意乱的干扰。
薛锦行道:“确实很棘手。我虽然有点想法,但还是缺案例,要是能找到更孟庆歌一样的封闭症病人,详细比对一下两人之间的数据就好了。"
言澜与道:“孟家旗下的主要产业就是疗养院,要问问他们吗?”
薛锦行恍然:"我都忘了他们家是开疗养院的……晚上再跟他们说吧,我先整理出一个基本方案。不过查病人消息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言澜与沉默几秒,委婉道:"有些事情不得不走特殊渠道。"
薛锦行道:“我担心为难左云。主治医师对右时还更尊敬一点,你之前也说右时能用的人手比左云多,就很奇怪。"
言澜与道:“孟家是安抚医师的世家,在疗养院一行是翘楚。孟左云很优秀,但孟家不是没有别的S+级安抚医师,可是能在军部站稳,还和元帅关系匪浅的,只有右时。"
孟家的掌权人可以管束孟左云,因为孟左云是他的儿子,却不能在孟右时面前拿父母的腔调,甚至还要将这个前途无量的女儿当做平等人来沟通。
薛锦行企头:"看来孟家也不像我想的那么和谐。
言澜与轻轻应了一声:"右时的父母看重名声和事业,对子女的掌控欲强烈,孟左云的安抚医师证其实也是逼出来的,要不是右时能护着她哥哥,孟左云心理上早晚要出问题。”
薛锦行皱起眉。
孟左云性格很好,没想到家里是这种风气。
言洞与接着道:“我对孟家没有关注度,和右时也是开学之后才熟悉起来,都能感觉出孟家掌权人造成的压制。我听右时说,孟左云的安抚医师证其实算是硬逼出来的。”
薛锦行道:“真倒霉,摊上这种父母……”
”但是别担心,也不要太逼着自己,”言澜与迟疑几秒,向前靠了一点,额头贴了下薛锦行的眉心,“孟左云和右时都是讲道理的人,而且有我在,你只管去做。”
薛锦行被他轻轻靠了一下,心一下就软了,声音也低下来:“孟庆歌的问题在于我不是主治医师,在于孟家,要真是叫我放开手处理,可能真的不算大问题。孟庆歌毕竟不是天生的……"
言澜与唇角弯起:全联邦,大概只有他面前的人敢说绝症不算大问题。
薛锦行的智脑震动几声,他坐直身体,点开光屏,是廖长帆的通话请求。
薛锦行暂时放下孟庆歌的问题,笑着晃晃智脑:"是廖长帆,估计是已经到家了。"
言澜与不动声色道:“这么晚还找你?”
薛锦行笑着道:“给我报个平安吧。”
薛锦行划过光屏,悬浮车里没有外人,他也就懒得戴耳机。通话请求刚刚通过,智脑里就传出廖长帆的声音:"老师!我到疗养院了!"
薛锦行:“…你怎么在疗养院?”
廖长帆的声音非常兴奋:“我妹妹明天打最后一针,所以提前转到疗养院来,等打完针,能在疗养院住一段时间休养。”
其实是家里租的房子环境不好,廖长帆一咬牙,干脆转到附近最大的疗养院里。
薛锦行来了兴趣:“你妹妹在身边?”
廖长帆老实道:“不在,我住的这一层小孩多,护士带他们去做游戏了。我趁着她不在,能闲下来给老师你报个平安。”
薛锦行:“过完年带她过来给我看看吧,我还没见过你妹妹。”
廖长帆那边吵得厉害,薛锦行以为他在忙,于是道:“在忙?那先……”
“不是不是!”
廖长帆赶紧解释:“我在看热闹!”
旁听的言澜与和常思:“…”
薛锦行兴致勃勃道:“什么热闹?打架吗?”
常思:“……”
薛医师这个语气,都恨不得立刻出现在热闹现场。
廖长帆道:"有个小孩,好像是什么精神海增生异常,疗养院这边不太想收,叫转到更大的疗养院或者医院去,看着怪可怜的。疗养院这边说……"
薛锦行倏然坐起来,差点撞上言澜与:“什么异常?”
廖长帆被薛锦行突然的兴奋吓一跳:“精神海……增生异常?好像叫这个名字。我凑近点听。”
薛锦行叮嘱:“别靠太近,小心被波及。”
增生异常不就是精神海外壁过量生长,在症状上和封闭症是相同的!只不过病因不一定相同,有些孩子是发育太快,精神海生长速度失衡,稍微调养就好。
不过就算病因不同,能去看看也不亏。
廖长帆道:"老师放心,我机灵着呢。"
疗养院内
廖长帆拿着智脑靠近人群,来看热闹的人很多,病人一家都在,既不骂人也不打架,就是跪在地上反复恳求。
现场的声音传进智脑。
“叔叔阿姨别跪了,不是我们心狠不管你们,是你把孩子放在这里我们也无能为力。”"是啊,我们几个专家都看过之前的病例了,确实是没有办法啊。"
“可是之前的医院说你们疗养院治疗成功过好几例什么增生异常!我儿子一样是这个病,求求你们救救他!我们砸锅卖铁都交钱!多少都交。"
“这不是钱的问题……”
一位主任在护士的带领下匆匆赶过来,拨开半天说不到重点上的年轻医师,道:“阿姨,我院里康复的那几个是轻症,而且是发育太快,本质上只是小毛病。可是你的孩子送治太迟,已经是重症了,目前看来很有可能是外因诱导病发。这样,我们是星源的连锁疗养院,直接给你往更上一级转,行吗?”
薛锦行抬起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言澜与。
差点忘了,星源是能和孟氏相提并论的连锁疗养院,当时他和澜与不就是在星源碰面的吗?
言澜与失笑,拿起智脑,拨通了星源疗养院院长的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