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林麦桐说的这点,让苏秀恍然发觉,原来自己对季斌一点都不了解。
从两人认识开始,季斌就忙于公司的事,闲下来的时间并不多。
原来,不是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只因取悦的对象不是林麦桐而已。
苏秀无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攀比心也好,争强好胜也罢。
谁不想成为恋人心中最独特的那抹存在呢?
谁又甘心,自己只是对方单身生活里的调剂品呢。
苏秀把手放回腿上,双手死死交握在一起,这时她点的果汁端上来,鲜榨果汁,颜色鲜艳。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口感微苦微涩,还不如酷兒橙汁好喝。
意兴阑珊地放回桌上。
沉默的气氛围绕在两人中间。
叮一声。
林麦桐放下汤匙,与白瓷杯子碰撞出轻微声响。
苏秀抬头看过去。
林麦桐也看过来,她笑道,“季斌有讲过你俩的事,他说你帮了他很多。”
俗话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林麦桐态度随和温柔,没有针锋相对,看起来也不像来找茬的样子。
季斌能对她坦白过往情史,也并没有因为分手,对前任诋毁或恶语相向。
可正因为这样,这种无条件的信任以及林麦桐的存在,只会让苏秀觉得,她只是短暂出现在季斌生命里的过客。
没有威胁,也无需针对。
林麦桐也确实是这个意思。
“今天之所以找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感谢你,这段时间对季斌的陪伴。”
林麦桐看向窗外,秋后的凋零让人忧愁,她眼里似有万千思绪。
“季斌来这里之前,我和他大吵了一架,不仅是对他的做法不理解,还不想他离我太远。”
林麦桐笑了笑,看向苏秀道,“那会儿太年轻,总想两个人腻在一起,永不分离。”
鲜榨橙汁的苦涩,似乎仍残留于唇齿间,苏秀勾了勾嘴角,不知该做怎么样的反应。
林麦桐也并不介意她的沉默,意思表达得差不多了,她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首饰盒。
“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要送你什么才能略表心意,礼物轻了重了都怕唐突到你。”
说着,林麦桐打开首饰盒,面向苏秀放到她面前。
是一对珍珠耳环。
晶莹圆润,颗粒饱满,色泽漂亮极了。
林麦桐柔声道,“这是东珠,产自海岛巴林国,那里盛产珍珠。”
“巴林珍珠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野生珍珠,但因产量很少,并不好得。这两颗是季斌潜海捕捞的,我一直舍不得用,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林麦桐说,“感谢你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给予季斌温暖。”
苏秀并没着急收下这个礼物,而是问她,“是你让季斌带给我的护肤品?”
林麦桐微微愣住,随后笑道,“是我,他没和你说吗?”
苏秀没回答她这个疑问,垂眸看了眼珍珠耳环,把手抬起来,扣上盖子收起来。
林麦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苏秀的反应及一举一动,见她把首饰盒放进包里,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既然你不喜欢喝咖啡,那我们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麦桐开的是季斌的皇冠。
苏秀心想,真的就是真的,人家一来,便无时无刻宣示着主权。
自然流露出的亲密,又怎是她这个过客能比的。
林麦桐帮她打开副驾驶门,苏秀多少有点不自在,连忙走过去,“谢谢,麻烦你了。”
林麦桐浅笑不语。
把苏秀送回服装店,林麦桐开车走了。
有员工见过季斌的车,心里不禁纳闷,怎么自家车给别的女人开啊?
长得还挺靓。
店里有直肠子员工,没有眼力界问出来,“老板,那女的谁啊?怎么开着你老公的车呢?”
苏秀回道,“第一,他现在不是我老公了,我俩离婚了。”
“什么!”店里员工吃惊道,“老板你离婚了?”
“对,彻底没有关系了。”苏秀说,“第二,那女的是你老板前夫的现任女友。”
店里员工,“...”
老板果然是老公,思想境界就是不一般。
巡完两个服装店,苏秀又去找了一趟苗巧。
与服装店气氛不同,苏秀更喜欢待在苗巧这里。
“在干什么?”
苗巧边画图边回道,“设计春季新款鞋靴。”
苏秀像只打盹的猫儿,窝在沙发里看着窗外的街景。
对苗巧念叨着,“我今天好像正式失恋了。”
苗巧回头看了眼苏秀,不明白,“失恋还分正式不正式?”
苏秀,“...”
苗巧,“秀秀姐,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苏秀,“...”
苗巧反应过来,问道,“你离婚了?”
“对...”
苗巧放下笔,起身走过去,坐在苏秀腿边。
关心道,“还好吗?”
苏秀的脑袋枕着胳膊歪在沙发背上,目光越过苗巧看向虚无的空中。
“本以为自己很重要,却没想到只是个解闷儿的,心情大概就是这样。”
苗巧点头表示理解,“我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能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
苏秀看向苗巧,这些日子,她还没听苗巧说起过家里的变故。
苗巧自顾自回忆道,“大三那年,我爸出了车祸,手术住院,要好多好多钱。”
苏秀问,“肇事者呢?”
苗巧笑得无奈,“跑了。”
现在这个年头,信息技术不发达,出了事,只能被迫接受这个结果。
苗巧说,“我妈劝我,说不给我爸治了,说不仅拖累我,人也不一定能救回来。可是,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爸走呢?我做不到。”..
苗巧看向苏秀,笑得很傻,“那时候我就想啊,只要有人给我钱,让我治我爸,我什么都能豁出去。”
苏秀听得难受,坐起身,“那现在呢?你爸怎么样?”
苗巧笑道,“醒了。”
大三那年发生的事,已经过去两年了,人只是醒了。
苏秀叹口气,对苗巧说,“你不用自揭伤疤劝解我的,失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苗巧点头赞同道,“对啊,失恋而已。”
两人相视一笑。
...
李月梅见她不为所动,硬的不吃,那就来软的。
“就算你不要名声,小叔子呢?他图个新鲜能哄你些日子,那以后呢?哪个男人会娶一个名声不好的女人?”
季斌确实一直没结婚,但他不缺女人。
几年后,他的公司越做越大,送上门的女人也越来做多。这家的闺女那家的表妹,还有女大学生,学影视学表演的。
没有女人能永远年轻,但永远有年轻的女人往上扑。
李月梅说,“他能给你花钱,也能给别人花,你不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确实是一场空,哪怕她死了,身上都背着不检点的标签。
李月梅见她有些听进去了,心里一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急于这一时。
“行,你自个儿好好寻思寻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月梅离开了。
...
温余犹豫了下,水流声已经停止,她慌忙站起身,掀帘去往堂屋。
“吃饭了吗?”
季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用麻烦。”
温余小声道,“不麻烦。”
她记得季斌这次过来,问她要不要跟他回临市,被她拒绝以后,他天不亮就走了。
从那以后,两个人便以寡嫂和小叔子的关系处着,他仍会隔一两个月来看她一次,偶尔接她去临市玩两天。
权当帮已逝兄长照看一二。
自打上次荒唐事以后,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回到临市,季斌把温余送回家,还没多说两句话,便有急事走了。
温余预料到这种情况了,上一世他忙过这阵子,才重新联系了她。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目前季斌还在租房阶段。
筒子楼二居室伙单,左右两个房间住着两户人家,公用厨房卫生间,俗称楼房里的大杂院。
温余推开自家房门,靠窗位置有张床,旁边五斗柜上放着一台电视机,双门衣柜充当玄关隔断,以防开关门被人不小心窥见。
虽说现在外地人租房是主流,本地人尚且跟家人挤在一起住呢,盼着单位的分房名额能落在自己身上,哪有那么多空房出租?
这样的伙单,没人没关系都租不上。
但温余没住过这样狭小的房子,本来天气就热,挤成这样更热了。
她把吊扇打开,打开行李包开始归置东西,大多都是些衣物日常用品,打开衣柜,里面空着一大半。
温余把衣柜一件件填满,花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收拾完了。
距离吃晚饭还有些时间,温余想去趟菜市场,家里缺菜少粮,看着就不像过日子的。
季斌临走之前告诉过她,钱都放在床底下,想吃什么买什么只管去拿。
温余自己有点闲钱,之前给季江办丧事是季斌出的钱,收的礼金却都归她了。
两千多块,权当她的应急钱。
反正他俩已经是两口子了,至少得知道自己丈夫有多少存款吧。
温余蹲在床边把里面的包拽出来,拉开拉锁,有捆成一沓的,也有散的,她数了数,有六七万。
这么多钱放在家里可不安全,现在人们还不习惯往银行里存钱,总怕存进去就取不出来了。
但她得去银行开个户头去,攥在手里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