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一口浊气吐出,悠悠转醒。
她虽然晕厥,心中却是明白,大厅里的动静,也都全数进了耳中。
今天多亏了晚儿,她才捡到一条命,不只是为自己死里逃生暗自庆幸,更欣喜的是宠在心尖上的宝贝,终于学到了她母亲的医术,也不枉她母亲给她留下的那些医书。
她知道柳氏不怀好意,想要趁着晚儿的事激怒她,她已经在隐忍了,听到晚儿把嫁妆送进当铺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的晕厥了。
幸亏得了晚儿救治,不然,她死不要紧,她的儿子就得回京,儿子经营半辈子的秦家军,不知道会落在谁的手上。
“老太君醒了?妾身就说,老太君福大命大,有神灵护佑,会越活越年轻!”柳氏回过神,赶紧在老太君面前献殷勤。
“三妹,赶紧去给老太君熬参汤,配上老母鸡和红枣。”顿了一下,她又改了口,“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仿佛怕姚氏给老太君的参汤下药似的,眼珠子剜了姚氏和小柳氏,转向老太君,微微笑着开口,“老太君,有大小姐守着,相信老太君会安然无恙,妾身这就去给老太君熬参汤!”
老太君眼皮没抬,只是抓紧了秦枫晚的手。
柳氏无趣,扭了腰身出去,站在院子里,一口噎在嗓子里的痰,呸了出来,落在海棠树下。
“你们也都散了吧!”老太君看着一声不吭的姚氏和小柳氏,以及她们的女儿。
这几个平时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到了老太君这里也是请安之后走人,一年到头也不见有多余的话说。
姚氏和小柳氏带着三小姐和四小姐施礼,“老太君保重身体,妾身告退。”
她们没有强大的娘家做靠山,在秦国公府上不过是个奴才的身份,若不是有府上的小姐养在身边,她们就是死了,和秦国公府上死只老鼠没什么区别。
就连她们的女儿,也同样的可有可无,无法和大小姐和二小姐相媲美。
无视她们的存在,不代表她们就不知道府上主子们之间的猫腻,她们不敢插嘴,更不敢插手,只能选择回避。
她们巴不得赶紧走人,一会大小姐和二夫人掐起来,血溅到她们身上,平白的丢了性命。
老太君没留下她们侍疾,真是上天的恩惠,施了礼,匆匆离去。
府医已经跪在地上,“大小姐这一手凤鸣针,可以医死人肉白骨,在下佩服,愿意拜在大小姐门下,请大小姐收在下为徒!”
老太君眉头微蹙,她家孙女自身的大事尚未解决,即便是医术高超,也不是收徒的最佳时机,何况,府医年龄大了,神医的名声在外,晚儿有什么资格给人家当师傅?
“府医起来吧,祖母的健康当放在首位,至于学医一事,容后再议。”
秦枫晚一边起针,一边观察老太君的反应,一边和府医说话。
府医想想,自己好似有些唐突,大小姐待字闺中,收自己一个半拉老头子做徒弟,当真不合适。
急忙爬起来,坐在老太君另一侧,给老太君把脉检查。
“老太君脉象平稳,如此下去,当长寿百年!”府医放开老太君手臂,站起来恭维。
“有大小姐在此,老太君只管放心,在下告辞。”看老太君的脉象,大小姐的医术当在他之上,他若是一味地留在这里,不只是班门弄斧,还影响人家祖孙说话。
府医拱拱手离开,给祖孙留下空间。
“说说吧,嫁妆的事,你是怎么想的。还有,刚才柳氏说,你被皇上指婚给厉王,可是真的?”老太君边说,一边挣扎着坐起来,秦枫晚和李嬷嬷急忙上前相帮。
“你到外面看着点,老身和晚儿说说话。”李嬷嬷应声,开门出去。
秦枫晚见老太君通透,且全心全意是为着自己的,有些事情便也不必再隐瞒老太君。
她搬了小凳子,坐在老太君身侧,轻声细语,把如何进了英王府后院,差点被三名侍卫凌辱,一直到府门前惩治了几个恶奴,一股脑的说出来。
老太君不住地蹙眉叹气,偶尔展露笑颜,听到杖毙几个恶奴,老太君‘啪’的一声,拍了软塌,“秦建成的女儿,就得有这样的手段!”
秦枫晚眉开眼笑,“祖母,至于和厉王的婚事,晚儿已经想过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总会有办法的,最糟糕的无非就是嫁给厉王,等到厉王死了,还有诺大的王府可以接手。”
老太君睨着尚未懂得人情世故的孙女,若是没有子嗣,厉王死了,她的晚儿是要陪葬的。
不过,现在担心尚早,或许有一天,厉王殿下突然站起来,重新跨马持枪,展露雄风也说不定。
即便是厉王真的一辈子站不起来,或者早早的去了,不是还有她吗?这一次,她定要亲自看着宝贝孙女上轿,派人护着,不让英王府后院的事重演。
“嫁妆的事,晚儿是这样想的,柳氏之所以把母亲留给晚儿所有的陪嫁,加上父亲送来的嫁妆,一并送到了英王府,那是因为有秦嫣然在英王府,想要借着英王的宠爱,霸占那些陪嫁。若是晚儿把那些东西带回府上,万一柳氏暗中动了手脚,我们一老一小,岂不是白白的吃亏?”
说完,狡黠的一笑,引得老太君也眉开眼笑。
眼看着手心上的宝贝有了自己的主意,老太君欣慰,总算她的一番心血没有付诸东流。
至于对错,只有过后才知道现在的路是否走岔了。
“晚儿有自己的想法就好,至于柳氏,不必怕她,有祖母给你撑腰,只管做自己想做的!”
看着秦枫晚脸上的黑斑,老太君伸出手想要抚摸,又怕伤了秦枫晚的自尊,终于还是收回了手。
柳氏进来,便看到一老一少开心说笑的场景。
她原本想要老太君惩治秦枫晚的打算落空,就连秦枫晚把陪嫁当了,也没能气死老东西,这样大的事情,小贱人没有和老东西商量便自作主张,老东西竟也舍不得苛责小贱人几句,当真是把小贱人当成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