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絮絮叨叨了能有半个小时，终于将自己的愿望全部说出来，见林染都记好，他又核对一遍：“嗯，没有问题了。”
“交钱吧。”林染亮出了账单。
“还不算太贵。”男人挺满意。
林染笑了：“你的要求已经算是很贵了。”
男人并没有觉得怎么贵：“人吧，总得为自己多花一些钱，我手里也攒了不少，都给自己花掉，说啥也不能便宜别人。”
“只要你开心就好，人生在世至少得让自己活得开心，所以不用顾忌太多。”林染不管多大年纪都是这么想的。
男人点点头：“你说得对，以前的我累死累活挣钱想娶媳妇，等攒够了钱吧，身体又不行了。”
“……”林染。
“就这样吧，谁也不是非得结婚，死后到了地府，我有自己的家，还有十个女纸人，也算是可以了。”
林染附和道：“嗯，够了。”他还不算是贪心，曾经最狠的一个男的要了四十个女纸人，当时拉去坟地时，大家都惊呆了。
男人离开了。
林染将所有单据弄好，又跟修总说了篮球骨灰盒，让他提前制作出来放着，人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提前备出来没毛病。
宋柯给林染打电话：“喂，我大姑父去世了。”
“因为啥走的？”
“睡一觉就走了，也没遭罪，我爸和我妈过去了，你那边要是没啥事就先过去，我得晚一会儿。”宋柯说道。
“我没事儿，现在就去。”林染挂断电话开车去大姑父的农村老家。
当初宋柯姑姑是在二部办的，大姑父在病重之前特意回了老家，人家是死在农村家里的，所以正好就在农村办葬礼。
林染赶到的时候，一切都整利索了，他还认得给大姑父办葬礼的白事儿老板，人家的纸活也是从他那里预定的。
大姑父的葬礼办得很隆重，全都是由表姐办的，表姐也有几个堂弟，人家也都听表姐的，没有惦记表姐家的财产。
表姐办完父亲的葬礼，然后就收拾东西住进了林染的养老院，跟西门姐妹俩处得挺好，三人经常一起出去玩。
宋爸爸和宋叔叔两人也省心了，要不然他们不放心外甥女一个人独居，要是有点什么事，他们现赶过去根本不赶趟。
消停了没多久，林染听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林成媳妇得了重病，已经被后找的那个老伴甩了，目前正在S市林石家里闹腾。
林石媳妇还记恨林成当初的事情，不同意老婆婆来家里住，林石要给母亲租房子，但林成媳妇不干，就是要住在儿子家里。
林石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强行将母亲送去了酒店，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人家站在林石家楼下开骂，差点把林石气死。
林石实在没办法，只能带着母亲回了农村老家，他辞职照顾母亲。
林石媳妇不拦着，只要婆婆别打扰自己和孩子的生活就行。
林染正好回小镇，约林石出来吃饭。
林石看着苍老了很多，他坐在林染面前，欲哭无泪的说道：“我妈在家里可作了，天天就在炕上躺着，我看纯粹是想熬死我。”
“你想怎么办？”
“那是我亲妈，不管她犯了什么错，我都不能不管她。”林石哀叹一声：“唉……小叔儿，我真的是可累了，我媳妇说了，不会管我妈，她还真做到了。”
“本来也不该她伺候，你可不能犯混，认为你媳妇应该，自己的妈自己伺候吧。”林染不希望林石因为母亲而跟妻子心生隔膜。
林石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小叔儿，你帮我给我妈看看吧，我实在不知该找谁了，我想心里有个数。”
“行。”林染也想看看林成媳妇作成啥样了。
两人吃完了饭，林染陪着林石回农村老房子。
此时林成媳妇正在屋里喊：“我饿了，给我弄吃的，我要吃肉，快点的，丧尽天良啊，儿子要饿死亲妈啊，亏我生他的时候差点难产啊！”
“有这事？”林染问林石。
“没有，我大娘说了，我妈生我可顺了，两个小时就生完了。”
“……”林染。
两人进了屋，林成媳妇一看林染来了，当场闭上了嘴巴，坐在炕头也不跟林染吱声。
林染坐到炕沿：“二嫂，听说你得了重病，我给你看看吧，这样也省得你害怕。”
林成媳妇瞪了林染一眼，伸出了自己的胳膊：“看吧，你们巴不得我早点死呢，你最好是说得近一些，这样我儿子就开心了。”
“你……”林石气得要还几句嘴，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他并不想跟得了重病的母亲吵吵太狠。
林染握住了林成媳妇的手腕，随后问林成媳妇：“你有什么想问的？”
“我会死吗？”林成媳妇期盼的望着林染，这个眼神并不是想知道死期，而是希望林染说没看出来。
林染一向是实话实说：“十八天。”
“什么……”林成媳妇傻眼了。
“我一向是喜欢说实话，你也了解我在生死上绝对不会撒谎，还有十八天，你是想在这段时间好好跟你儿子相处，还是继续作，那就由你自己看着办吧。”林染说道。
“你是为了让我不折腾才骗我的吧？”林成媳妇期待的问。
“信不信的随你。”林染站了起来：“小石，我先走了，你好好陪你妈，她想吃啥，你都给她做。”
“好。”林石点点头。
林石送林染到车边，小声问：“小叔儿，我妈是真要走吗？”
“对。”
“我知道了。”林石虽然气母亲作妖，但一想到还有十八天了，他心里就莫名的难受：“最亲近的人都要走了。”
“别难过，好好珍惜最后的时光。”
“嗯，我知道。”林石眼眶红了。
林染开车去看林利两口子，一晃儿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明显见老。
林染将补品给他们拎进了屋：“大哥、大嫂，最近怎么样？”
“还算是可以吧，没啥大问题，你是来看林成媳妇的？”林利拉着林染坐下，一提起林成媳妇直咧嘴：“她是真作啊，都没眼看！”
“还有十八天。”
“……”林利。
正在给林染倒茶的林利媳妇突然停了下来，直到茶水烫手她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