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事情有很多。
人们总不可能面面俱到。
作为皇帝,朱钰还算是比较贴心的,不至于去逼迫那些大年三十,没法好好过年,天天都在加班的文武参加军校开业典礼。
成敬心里琢磨着皇帝的意思,打算接下来传信的时候,尽可能让下面的人口吻温柔一点。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总有人会放大理解皇帝的意思。
见到皇帝都亲自参与军校开业典礼,就以为军校开业典礼非参加不可。
到时候耽搁了事情,反而让皇帝不高兴。
作为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成敬有义务谨慎措辞,将皇帝的意志,准确无误的传递到下面。
而后,身穿红袍的大太监,说起了第二件事。
在说事之前,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奏疏递给了皇帝。
“这是宣府总兵官,杨洪杨总兵送来的奏疏。”
“今早刚送到,正好在陛下上早朝的时候,刚才回来,底下的人给递上来了。”
朱钰挑了挑眉毛,好奇的打开奏疏,杨洪回去才没多久,就给自己送来奏疏,这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自己批准?
打开来一看,皇帝的脸色严肃了不少。
于谦和朱钰商量出来的克敌制胜之策,在杨洪离去之前,就已安排了下去。
杨洪送来的这份奏疏,正是他有关此事的动作,需要皇帝授权。
边军的整体结构很复杂,有骑兵,有弓兵,有火枪兵,更不缺炮兵,基本上可以视为一个完整的军事集团。.
出于削弱草原蛮夷的需求,以及对情报的渴求,曾经边军在深入草原三十里地的地方,组织过一支特殊的部队。
这些部队名为夜不收,由最精锐的老兵组成,以小队形式行动,最大的编制单位不超过三千人。
他们在草原边缘处,修建堡垒、致命陷阱、壕沟等防御措施,日夜出击,侦查草原蛮夷动向,进行敌后破坏。
每年开春,更会放火焚烧草原五十里地,如此一来,草原蛮夷一旦有行动,他们就能立即发现。
草原蛮夷发动大举进攻时,亦是需要从五十里以外的地方,运输各种攻城器械来攻打堡垒,无法就地取材,制造大型工程兵器。
夜不收最巅峰的时刻,在编人数达到三万人,每一个都是千锤百炼的老兵,战力极强。
他们组成的防线蔓延数百里,是草原蛮夷的噩梦。
后来夜不收逐渐没落,到正统年间,夜不收基本已被人遗忘,只剩一个空荡荡的编制,连堡垒都没人维护。
“杨洪的意思是,朕若想要在几年内,摸清楚草原具体情况,搞明白敌人动向,重建夜不收,是最好的选择。”
朱钰眉毛微皱,前世他就是兵王,很清楚一支真正的王牌部队,精英部队,会有多烧钱。
哪怕是比他等级低很多的普通兵王,平均每人的培养成本,都会达到惊人的百万级别。
像他这样的顶级兵王,更是几百万砸下去,都不一定能砸出来一个。
好在古代情况不同,哪怕是夜不收这样的精锐部队,也只是相对精锐。
按常理来说,开销不至于到后世培养专业兵种、特种兵那种程度。
但即便如此,重建夜不收,亦必然是一笔惊人的开销。
在为边军提供支持这方面,朱钰从不曾吝啬过,刚刚敲定下来的,价值千万白银的物资支援,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皇帝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国库里的每一笔钱,都是百姓的血汗钱啊。
像这种大宗开销,朱钰必须得反反复复的推敲,确定值得,才会拨款。
而夜不收,值得这个价钱么?
夜不收,是否真的必须要重建?
朱钰沉思许久,想起自己定下的大计划,有了答案。
“若只想守成,夜不收自然就成了吃干饭的玩意儿,很是多余。”
“但对朕而言,夜不收必须重建。”
就像杨洪所说的一样。
夜不收这支特殊部队的存在,是皇帝大战略大计划落实必不可缺的一部分。
没有夜不收,太多事做不了。
所谓的大战略大计划,永远只能是空中阁楼,看着好看,实际只是一团泡影。毫无意义的海市蜃楼。
朱钰拿起大宝印章,在奏疏上用力盖了下去,留下鲜红的印记。
随后拿起毛笔,一字一句,在奏疏的空白处,写下自己的批复。
皇帝的态度极为明确,“你要的钱朕给你,你要的资源,朕给你!”
“朕要的效果,你必须尽快拿出来!”
“这些钱,到底用在了哪里,需要一本清晰的账本,朕可能三年都不抽查,也可能三天就查一次。”
朱钰相信杨洪,不会辜负自己的信任。
能把这笔钱,都用在刀刃上。
写完这些,朱钰口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有关海禁的事。
“只出不进,不是个办法啊。”
“再这样下去,就算皇室为帑里头,有一百座金山银山,都得花完了。”
“赚钱,赚大钱,必须尽快赚大钱。”
“再不赶紧赚钱就来不及了。”
成敬轻轻吹气,将墨迹吹干,这才小心翼翼的拿起奏疏,放进自己的袖袍里。
天色还早,今天还很长。
皇帝需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文武大臣们同样极为忙碌。
金濂放下手里的茶杯,叹了口气,眉头紧皱。
“陛下要给宣府运粮,咱们需要解决的无非三个方面,一是人力,二是物力,三是道路!”
“物力这方面,不用担心,祖宗当年北伐,造了百万楯车,到了今天,许多已经坏了,剩下的修修补补,还能凑出个几十万来。”
“用来运输粮食,肯定是绰绰有余,大炮、炮弹、刀枪棍棒、弓箭、盔甲,全部都算上,也都足够。”
“眼下咱们需要解决的问题,主要是人力和道路!”
“我大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如此大规模的运输,道路日渐荒废,瓦刺大举南下之际,更是有意无意的毁了道路。”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