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乔雅南被这犹如响在耳边的炸雷声惊醒,闪电将屋子里照得亮如白昼。她赶紧披衣下床,拉开门就被突然的一个闪电吓得又往后退了一步。
听着开门声的香苗赶紧从耳房出来:“姑娘您惊着了吗?要不要请大夫?”
“没那么不济事。”隐约听到了哭声,乔雅南快步去往隔壁,推开门见婆婆正抱着哭闹的小修齐在哄。
“吓着了?”乔雅南快步过去,听到声音的小修齐抽噎着朝她伸出手。
把他抱过来,乔雅南道:“我带着睡,婆婆您歇着。”
周嬷嬷忙拿了小褥子盖到乖乖伏在姐姐怀里的小公子身上,孩子小,不懂事,但是最知道谁对他好。
又是一声巨响,乔雅南把小孩抱紧些,脸贴着脸的安抚:“不怕,姐姐在。”
小修齐直往她怀里钻,轻轻的软乎乎的喊:“姐姐。”
乔雅南笑着蹭了蹭他的脸:“对,姐姐,终于叫对了。”
将小褥子捂住他的脸挡住闪电回到自己房间,对跟进来的香苗道:“让个婆子去问问护院,看其他院里有没有什么事。”
“是。”
抱着小修齐半靠在床头轻拍着哄睡,乔雅南时不时看门口一眼,她有些担心修成和小阳。
没多会,香苗轻手轻脚的进来,见小公子还未睡沉,用气声道:“公子过来了,让奴婢告诉您,几位小公子都没惊着。”
乔雅南坐起来,察觉到小修齐要醒,忙又靠回去低声问:“他人走了吗?”
“知晓您和小公子无碍便回去了,让您安心歇着。”
乔雅南点点头:“我这没什么事了,你回屋歇了吧。”
“奴婢在这屋里打个地铺……”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不至于被个雷声吓着。”乔雅南笑了笑:“快去歇着。”
丫鬟在屋里打地铺侍候主子最是正常不过,可姑娘从来不让她这么做,香苗在心里觉得,姑娘是她见过的对下人最好的主子。
酝酿许久的倾盆大雨在天快亮时终于下了下来,醒醒睡睡的乔雅南被雨声惊醒,索性不睡了,披衣出屋,看着这大雨出神,这雨可别下久了。..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暴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早上才变成小雨,就在众人松了口气时,当天晚上又下起了暴雨,停停下下又是两天。
沈怀信将常信县的河堤分成五段,由他及四位下官每人负责一段,每一段都让人盯紧了水则碑,每过一划都要报与负责的官员知晓,并告知下官到得哪个数就得安排百姓撤离。
乔雅南看过记录片,知道洪水的可怕,一般的手段也知道一点,和怀信说了后,怀信去征集青壮开山挖土,她则把县里能买到的麻袋和麻线都买了,又让他们去订大量的货,能买到多少就买多少。不敢把希望全寄托在他们身上,她又让沈家的下人去其他县收。
麻袋全送去装泥沙,麻线则动员她常去那几个乡的妇人帮忙编成麻袋。
就在两人做种种准备之时,天晴了。
连着几天早出晚归的人今日不用出门了,面面相觑着,心里的滋味妙不可言。
乔雅南调侃:“做这么多无用功,我是没什么,可沈大人你要被人嘲笑了。”
“无妨,做了准备用不上,比毫无准备仓促上阵来得强。常信县年年水患,今年用不上明年说不定就用上了,不多余。”
越发沉稳的沈大人看着就可靠,乔雅南心里那点对老天爷的怨气也就散了,再做无用功,也比面对一次水患的好。
把沈家派出去的人叫回来,麻袋入库收好,麻线仍是继续编织成袋,免得要用的时候再折腾。
可这老天爷就好像专门和他们过不去似的,晴了四五日就又变了天,那瓢泼大雨说来就来。
这场雨好像开启了迟来的雨季,接下来近十天不是大雨就是小雨,难得有停下来的时候,翻涌的河水眼看着就有了滔天之象。
见怀信把所有人手都用上仍捉襟见肘,乔雅南也顾不得乔记了,把何叔手下的人和骡车全叫了来,力气大的扛麻袋,力气小的驾骡车送,源源不绝的将麻袋送到河堤上去。之后她又登了乡绅大族各家的门,借着怀信的名头把所有能抽调的人手都抽调出来去扛麻袋,还把闻其然等各家子弟组织起来,让他们去做管事的活。就连闻承廉这几日都没少往河堤上跑,遇着能指点的地方就指点一二。
可局面仍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再次接到信报,沈怀信来到书楼找雅南:“上游没有一个县守住,全淹了。”
“若非你加固河堤,常信县恐怕也早决堤了。”乔雅南没有接过来看,已经看过好几封了,差不多的用词,她都能背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也未必守得住。”
“尽人事,听天命。”沈怀信抬头看她,这几天自己有多忙雅南就有多忙,好不容易养得脸上有了点肉,如今又全瘦没了。
乔雅南满脑子都是有可能会发生的灾情,这几天根本没睡几个时辰,将能想到的后果都做了预案,难得怀信白天有空,将之整理了一下递过去:“写得急,字勉强能认,你看看用不用得上。”
对沈怀信来说,雅南这个书桌上的每一页纸都是有用的,接过来一字一句的细看。
乔雅南坐不住,起身来到右手边的书架前,这里从左至右挂着一幅长长的河堤图,哪里最危险,哪里该堆放更多麻袋,哪里可能性小一些,挖泥土的几个点在哪里,若是决堤百姓该往哪里撤离,哪一片由谁负责等等,上边都用炭笔记得清清楚楚,只看着这张图,就能对常信县的灾情有个大概的了解。
乔雅南回头看怀信一眼,只是听她提了两句就能画出一幅完善至此的河堤图,这就是学霸和普通人的区别。以后她说话得更注意些,不能把怀信带歪了。
收回视线,她的目光落在平凤乡,这里顶多能再撑两天,到时乡民又得挑上家当逃命去,可惜新址的房子还没建好,不然他们今年就不必再受奔波之苦。
明年,明年就不会了。
门口一暗,以为是香苗进来添茶水,两人都没在意,直到来人站到她身侧问:“这是你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