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先在村学停了放下吕先生,之后才去了作坊。
念珠一听到姑娘的声音就从屋里跑出来了,奔过来握着姑娘的手,眼睛红着,显然是气狠了。
乔雅南心疼的握紧,对随后从屋里出来的人唤了一声:“何叔。”
何叔点了下头,见她回来了,身边又带着四个护卫,便放心的回家去了。
牵着念珠进屋,见护卫守在门口,示意香苗把门关上。
“姑娘,他们太过分了!”
“是我的错。”乔雅南拿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泪:“我在县里是避开了,留你在这里直面这些,委屈你了,今日你就随我走,以后都不歇这了。”
念珠连连摇头:“我不走,我要替姑娘守着作坊!”
“没人敢动作坊。”乔雅南把这些看得明明白白:“乔家人人都有份的基业,动了作坊就是动乔家所有人的钱,谁动了都会被打死。”
念珠被调教了这么久,如今脑子已经很灵活了,稍一想就明白过来,心里安心不少,低声道:“我也没有吃亏,车队的人每天进进出出,一见着有人围住账房立刻就去找了何叔。何叔带着银枪来的,直接把围着的人挑开了,护我回家住着。”
“他们还敢围你?”乔雅南眉头紧皱,不用想都知道念珠一个外姓人要听多少难听话:“认得是哪些人吗?”
“认得的。”为了帮姑娘管好作坊,念珠下了力气,将桂花里几百号人认了个七七八八,乔家的更是个个都认全了,没想到这就用上了。
“把名字写下来。”乔雅南推着她去书案后坐下,数着她写出来的人名竟然有九个,且都是昌字辈,她唇角上扬,眼里却无半分笑意,推开念珠自己坐下,拿毛笔写大字报。
“贴到作坊外边左面墙上,去两个护卫守着,有人敢上手撕就把手打断了,来了人就念给他们听听,多念几遍。”
两个丫鬟一起接过来,念珠看着那醒目的‘罚没后三季度所有分红’这行字有些犹豫:“他们本就因为那两个作坊没他们的份在闹,这么做会不会……”
“那就闹大些好了。”乔雅南揉了揉手腕:“我要怕了他们我就不叫乔雅南。”
香苗就不想那么多,朝念珠使了个眼色一起出门,低声道:“姐姐别怕,咱们有的是靠山。”
念珠眼前一亮,对啊,沈大人可就在县里!
“回去后此事不准和你们沈大人说。”乔雅南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给我留点脸。”
丫鬟护卫齐齐应下。
马车一进村,大家就知道乔雅南回来了,明里暗里的都等着看她怎么做。
这大字报一贴出来立刻就有人围过去看,乔家的看的是自己的利益,外性人看的是热闹。可不管看的是什么,现在也是字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字。
护卫对望一眼,左边那个大声念道:“乔昌未,乔昌波,乔昌西……九人行为不轨,罚没后三季度所有分红。”
念读的声音很大,不止围着的人,赶过来的人,就是后面作坊都有不少人听到了。
乔昌盛正在仓库忙着,听着这动静一拍大腿,念叨了一句‘坏了’赶紧往前边跑。
而门外,看热闹的退开了些,把这场子让给了乔家的人。他们都看不懂了,小里长给乔家弄出来这么大一个乔记,每个月躺着拿钱,肉吃上了,新衣裳穿上了,还在这贪心不足的闹,这两天私底下没少替小里长不值。
乔家人的表现则各有不同,被点了名的自然不干,和着家人一起高声叫闹,让乔雅南出来给个交待。有的一边看着大门,一边附和,心里还是想着那两个作坊,看乔雅南会不会退一步,让些好处出来。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则退远了,时不时的还劝上几句,这一拨是拎得清的。
随着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护卫手按在刀柄上,看着那几个闹腾着但是不敢上前来的人又念了一遍。
乔昌盛听着这几个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没往外边去,直接去了乔丫头理事的屋子。
“你理他们做什么,平白让自己生气。昨天我爹已经狠狠收拾过他们了,还放了狠话,要是再闹,赶出族去。”
乔雅南听着这话心里舒服了些,但是:“我要是什么都不做倒显得软弱可欺了,有意见的当不止他们九个,是被人怂恿也好,还是真要来我这里耍个威风也罢,我不会轻轻揭过。以后要管三个作坊,我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事上。”
乔昌盛在她对面坐下来,欲言又止。
外边,护卫的声音又起。乔雅南听着他念完,今日并未体贴的给二叔递台阶,起身从身后的柜子中拿出来一本新的账册,在上边写上‘新楔’二字。
“你的意思我听爹说了,都在理,乔家有个乔记,有你,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可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得这么远,他们就只能看到有两个作坊在眼皮子底下却一点油水都捞不着,这不就馋上了。你自小在府城生活,不知道这乡下小地方啊,就靠闹,越会闹的越能得着好,他们习惯这样了,这不就闹了这么一出给你看。”.
乔昌盛慢慢的说着,听着似是说情,但也把本家兄弟的心态道了个分明。
这态度反倒让乔雅南心里的火气泄了些,抬头正眼看向二叔:“任何一个作坊都不能平空生出东西来,乔记身后有刘记豆腐坊托着,有一个竹筒作坊,还要从农户手里收菜。就是刘记,都需要从外收豆子进来,哪一桩不是生意?乔记开张至今让多少人挣到钱了?我为什么要把那两个作坊落在这里,不就是想让这些好处都让我们自己人得着吗?不然我费劲修路做什么,直接落在县里就是,多省事。”
“知道你一心为族里着想,所以昨天爹就把族里的人都叫到一处仔细的说了,当时看着都想通了,说说笑笑着都挺开心。谁能想到上午说好了,下午就有人闹上了,真是,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