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上马,范世钦居高临下的看向大外甥:“别昏头。”
“我知道眼下对我最重要的是大考,小舅放心,我心里有数。”
“臭小子。”范世钦笑:“银子用完了没?要不要小舅给你点?”
“不要,够用。”没忍住,沈怀信又炫耀上了:“乔姑娘不乐意我乱花钱,把我的荷包收走了,我要买什么得找她要钱。”
“就这你还骄傲上了?这点出息!”范世钦踢马就走:“我对她更不认可了!”
沈怀信只当没听到,见他终于走了转身就往家赶,乔姑娘肯定生气了!
“公子。”青松忙追上去。
沈怀信想起来他的存在,稍一想,道:“这两天你歇在老族长家里,就你们放马那家,自己过去。”
“是。”
沈怀信对他不甚信任,小舅身边的人都过于机灵了:“记住,你是品香坊管事身边的人,和我无关,也不许瞎打听,不许拿府城那套来对付桂花里的人。”
青松满口应下,他反正有耳朵。
沈怀信跑着回家,忽有所感,一抬头就看着了在屋顶上坐着的乔姑娘。
乔雅南也正看着他,见他看过来便笑笑,朝他招招手。
沈怀信心下忐忑,看不准乔姑娘到底有没有生气,乖乖的爬上去,摸了摸瓦片不赞成的道:“还没干透。”
“这里干了。”乔雅南拍了拍自己坐的正脊。
沈怀信走过去,见她仍和以前一样伸出手来拉他,心里更拿不准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气了,可他又总觉得这事在乔姑娘那不可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顺着她的力道过去,沈怀信正欲转身坐下,抬头就见到了眼熟的地方,那里,他刚刚才去过!这里虽然离着村口远,但是地势在村里算高的,站在屋顶上基本能把全村收在眼底。
“乔姑娘……”
“你看那边。”乔雅南双手托腮,抬了抬下巴指着对面的山。
沈怀信在她身边坐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漫山遍野的金黄桂花都摘干净了,山上开出来了路,有的树枝还攀断了,被雨水洗过后湿漉漉的样子让他觉得颇有些凋零。
“它们在树上盛放的时候能造就美景,下树了还能帮我们增加收入,真是好宝贝。”
沈怀信看向她,欲言又止。
“想问我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乔雅南笑:“你忘了,我去府城时曾让我带一封信过去,信封上有范世钦三个字。才见到他的时候没多想,只以为是含香春因为什么原因把这桂花转卖给了品香坊,但他说两家关系不好,又自称范某,而且作派和语气都不像个管事,我就想起来了。”
原来如此,天下同名同姓者众,若只是同姓,乔姑娘应该不至于起疑才是。
“谢谢你啊,怀信,又帮了我一个大忙。”
“桂花里和品香坊各取所需。”
乔雅南笑着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一个人坐在这里的时候我就想,我是走了什么好运,才会一出门就遇上你这么个大好人,又把你带回来这里,帮我解决一个又一个麻烦,没有你,我好像什么事都办不成。”
沈怀信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他怕乔姑娘否定自己。
他转身面向她:“乔姑娘这话我只认一半。”
“你当我是在和你说客气话啊,还认一半!”乔雅南转过头来,看到他此时的神情愣住了,这副备受打击的模样是怎么回事?被他小舅骂了?
“含香春的管事来谈买卖时我全程都在,你没有发现含香春有问题,同样,我也没有。你在闺阁长大,少有和外人打交道的时候,没有发现问题情有可原,可我长年在外走动却也没能发现有异,甚至至今不知问题出在哪,我都觉得我是不是并没有师长所说的那般聪慧。”
“我还只怀疑一下自己的办事能力,你倒怀疑起自己的智商来了。”乔雅南失笑:“你便是要安慰我也过分了啊!”
沈怀信摇摇头:“不是安慰你,我确实至今未想明白含香春为何要这么做,是让你吃个了闷亏,可他不也损失了十两银子?就算对他来说十两银子不过九牛一毛,又有何理由要和你过不去?”
“我也想不通,若说是因旧事,可那事早就体体面面的了了,我娘过世时他们还送了礼金来,没道理现在突然想起来要针对我。”
“你家和含香春有旧?”沈怀信很是意外。
乔雅南沉默片刻:“和我爹一起葬身火海的,就是含香春一批要送往北边去的胭脂水粉。为了陪他家这一大笔,我娘不得不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把宅子也沽了出去才勉强凑够。但要说是因为这个原因更说不过去,当时含香春的东家看我爹人都没了,剩我们孤儿寡母,我娘还挺个大肚子,主动让我家少赔了一些,就那次少的钱都远非卖桂花的这点钱可比,更没有借着这百十来两针对我的必要。”M..
以沈怀信从小舅那对含香春的了解,那一家子从老到小都绝不是这样的好人!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按捺下这个疑惑道:“我小舅说,他们这样的大买卖绝不会临到花期才更换货源,若有问题定是早早就换了。”
乔雅南脑中灵光一闪,双手一击站了起来:“所以那管事不是含香春的?”
沈怀信吓得连忙扶住她,在找不到含香春这么做的理由后,他就猜那人是不是压根就并非含香春的管事,是有人针对乔姑娘设局害她来了,但不是含香春,只是这点得让乔姑娘想到。
“对,对,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们要从府城带着一筐铜钱过来,十两银子带身上不是方便多了?小老百姓之间交易确实是铜钱,但含香春那么大个买卖,用银子交易才是正常。就像你小舅这样,用银子交付才是他们会有的思维。”
乔雅南说得手舞足蹈,沈怀信看得提心吊胆:“有道理,我们下去说。”
想到这个可能,乔雅南完全停不下来,边顺梯而下边道:“还有,我还想起来一件事,那个管事一直在摸嘴巴上面那一块,怀信你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