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上了一课

乔雅南去包裹里翻出来个瓶子,出发之前她做了几天的准备,不论有用没用的都带上了,连酒都装了一小瓶,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先用这个洗洗,会有点疼,你忍忍。”

徐老爹本以为这伤全靠自己忍着,驾马也是不能耽误的,没想着乔姑娘还给自己上药,忙连连道谢。

酒的度数虽不高,浇在伤口上还是疼的,徐老爹疼得连抽冷气。

“前边就是县城,到时去找个大夫看看,你先定定神。”乔雅南看向怀信:“借一步说话。”

两人去了水边,想到自己不久前还说要给他望风的话,乔雅南心里挺不是滋味,虽然是自己认错了,可对方骗了她也是事实。

“对不起。”

原来初见时他用的就是原声,在其他人面前都是,乔雅南心里有不舒服,但是有这救命之恩在前,要说多生气却也没有。

“如果出城时我没有认错,你本打算怎么做?”

“请你带我一程。”

“我不一定会同意。”

“那时并不知道姑娘这般聪慧。”

乔雅南稍一想就明白过来,怀信一开始想使的是美男计,被她硬生生掰成了美人计。

套路住她的竟然不是美男计,虽说食色性也,乔雅南仍觉得丢人丢大了,还不如中个美男计呢!

“所以你就是出城时他们在找的人。”

“是,但我没有作奸犯科。”怀信解释道:“母亲在我很小时过世,之后我就被伯父接去京城至今,这次回家是为了祭拜母亲,父亲的继室做了些事,我只能离开。”

“终于不用压着嗓子说话了。”

怀信理亏,低着头不吭声。

乔雅南又道:“你并非没地方可去,为何还要跟我去桂花里?”

“出城时你很紧张,回头看了几次,我当时猜你有些难处。”

原来当时她的提防被他看出来了,因着出城时得了她的帮助,所以打算送她们姐弟一程。乔雅南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比如昨晚为何要串通主家说有房,主家要是有多的房间在之前就挣她的钱了。

“昨晚你睡在哪里?”

怀信不好意思的看向别处:“就……你屋外。”

“堂屋?睡地上?”

“拼起来的长凳上。”

乔雅南终于转头看向他:“怀信是假名?”

“我姓沈,本名沈作节,去京城后伯父给我取表字怀信,之后便一直是以沈怀信行走在外,鱼符也以表字做了一枚方便外出游学。”沈怀信退后一步微微倾身拱手一礼:“其他事上有所欺瞒,但是名字不曾欺骗姑娘,怀信是真名。”

“沈公子不必如此,出城时我们算是互相利用了一番,之后你虽有欺瞒但也几度相帮,并尽力护持了我的名节,铭记在心。”乔雅南回了一礼,这事给她打击不轻,以至于神情都显得有些蔫蔫的。

这一个月来她学这里的说话方式,学他们的礼节,把脑子里多出来的东西都变成自己的,自觉已经像模像样,在外人面前一定不会露馅,没想到才出门就受了这么大一个教训,这是她运气好碰上的不是坏人,如果碰上的是心怀不轨的人……

只这么想了想乔雅南就打了个冷颤,心下一庆幸,最后那点气也消了。

沈怀信不知道乔姑娘想到了什么,听了她这番话又见她脸色不好只以为她并不打算原谅自己,心里就急了起来,说话时就差没指天发誓了:“请乔姑娘相信我,我绝不会伤害你。”

“沈公子用行动告诉我你是个正人君子。”乔雅南看向马车那边:“前边就是常信县了,不知沈公子接下来什么打算?”

乔姑娘这是……在赶他走吗?沈怀信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心头一亮:“马夫的手受伤了,再赶马恐怕有些难处,我会赶马车。”

乔雅南收回视线看向他。

沈怀信对上她的视线连连点头:“平时我们出去游学,这些都是要会的。”

好看的脸不知为何泛着红,更显得明艳,乔雅南觉得自己简直是色中恶鬼,这时候竟然还在关注美色。

“沈公子不必如此,是我有求于你。还有半日的路程,马夫的手受伤赶不了马,我也担心后边再遇上抢马这样的事,仗着沈公子君子风范,我厚着脸皮想请沈公子好人做到底,送我们姐弟几个到桂花里。”

说着话,乔雅南福下身去。

沈怀信忙去扶她,手伸到半道想起来已经不方便,讪讪的又收了回去:“之前就应下的事,没有半道上反悔的道理,乔姑娘只管放心就是。”

乔雅南打起精神来:“那走吧,先送徐老爹去看大夫。”

上了马车,接过小修齐抱在手里,乔雅南看向坐到马夫位置上扬鞭的沈怀信,看这架势应该是真会。

马车缓缓走了起来,沈怀信回头看来,那神情仿佛在说:你看,我真的会。

乔雅南低头逗弄小修齐。她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现实给她上了一课,万幸的是没有付出承受不起的代价。也是好事,这一课上完,她心里那点自恃装着一脑袋知识的优越感悉数消失殆尽,回头去看去想这一天一夜,她才知道有多险。

一路沉默着进了县城,直奔医馆找大夫上了药,又买了药带上,乔雅南眼见着忍无可忍的沈怀信买了顶斗笠带上才继续往前走,忍笑忍得肩膀直抖。

食色性也,果然不止她会被美色所迷,就刚才过去那个她都看眼熟了,也不知在这附近转了多少圈,从他们进到医馆到现在,这条街上的人都增加了几倍。

这样一副相貌,哪怕是个男人,长这么大没让他感觉到危险只能说他那个伯父是个厉害人物,不然也护不住他。

有了这个一个插曲,两人之间竖起的那道墙突然就倒塌了,待到出了城,乔雅南打趣道:“现在还觉得我危言耸听吗?”

看她终于愿意和自己说话了,沈怀信松了口气,他心下也着实不解:“以前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