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恢复了些力气的赵锦儿,用尽所有力气,狠狠翻了秦慕修一个白眼。
秦慕修如果有从前的记忆,他就会知道,这是赵锦儿嫁给他以后,对他翻的第一个白眼。
为了那个刚出生的小东西。
小东西大概是知道爹爹嫌弃她咋呼,干脆哭得更大声一点,引起娘亲的注意和同情。
赵锦儿听她哭,越发心疼,“快抱过来啊!”
稳婆笑着将已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丫头抱到秦慕修跟前,秦慕修笨手笨脚接过去,软软的,小小的,轻轻的,哭得乱七八糟的。
实在提不起什么爱意。
转手交到赵锦儿身旁,“喏。你的女儿。”
赵锦儿又翻了一个白眼。
伸手揽住小小的人儿,“囡囡,我是娘亲。”
小人像是听懂了似的,顿时收起哭声,睁开滴溜溜的小眼睛,四周找了一圈。
赵锦儿只觉心都化了,“娘亲就在这里呀!”
稳婆笑道,“小孩子的目光,一天长一寸,现在是看不见的。”..
赵锦儿便让秦慕修把小人翻过来放趴到自己胸口,轻轻拍着她,“囡囡,你辛苦吗?这么久才出来?”
秦慕修便皱起眉头,“这么小,你就惯她,明明是你辛苦,她哪里辛苦了,差点要了你的命!”
赵锦儿对他翻了第三个嫌弃的白眼。
“孩子出生的时候,娘亲有多痛,孩子就也有多痛,她也是耗尽了力气,才来到这个世界做你的孩子。”
秦慕修一愣,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
赵锦儿这么一说,他对这个差点把她娘折磨得半死的小孩子,就生出了两分怜爱。
“这样啊?那是挺辛苦的。”
坐到娘俩儿床头,看着满头汗水还没干却一脸幸福的媳妇儿,和小脸发紫却宁静闭目的小人儿。
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外界的一切,都是身外之物。
这一对人儿,确实全身心属于他的。
“躲开。”端来鸽子汤的秦老太,给了秦慕修今天收到的第三个白眼。
“把你媳妇扶起来,喝点清汤,疼了四五天,喊她吃什么,她都吃不下,肚子怕是早就空得什么都不剩。”
果然,闻到香味的赵锦儿,口水都快滴下来了,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秦老太瞧出她咽口水,笑着一口口给她喂了进去。
“这汤上的油都撇掉了,很清,喝了不会涨奶,你放心喝。”
赵锦儿果然把汤喝完,肚子里有了点食物,气色也就泛了回来,但造了这么久,她的眼窝子和两颊,还是凹陷下去。
秦老太瞧在眼里,疼在心上,喂完汤,“你们两口儿都四五天没合眼,一起睡会儿吧,孩子我抱走,反正她大娘有奶,饿不着。”
说罢,也不等小两口儿说话,就把孩子抱走了。
赵锦儿多少有些舍不得,刚想说话,秦慕修就揽住她道,“睡会儿吧,我也好累。”
赵锦儿只得作罢。
两人确实都累得快要虚脱了,可是初为人父人母的奇妙和喜悦,哪里能睡得着。
赵锦儿翻身,与秦慕修面对面,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囡囡?你想要男孩子?”
“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你对她一脸不耐烦和嫌弃。”话一出口,赵锦儿就委屈了,嘴巴瘪起来,眼泪就滚出来了。
嫌弃她的囡囡,比嫌弃她,还严重!
秦慕修愣住,看到她的金豆子,才意识到不妙,赶忙帮她擦泪。
“怎么可能,她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么会嫌弃自己的孩子。我不高兴她,是因为她磨了这么久才肯出来,差点把你疼死。”
赵锦儿无语,“哪个娘亲不要走这一遭?”
“那她也比旁的孩子会磨人多了。大嫂生三个孩子,还没她一个疼得久。”
“……”
说起这个,秦慕修不由越说越气,“我本来都想着,是不是她在里头什么不好,才会没力气出来,还想跟稳婆说,要是出什么事,一定是要保大人的,哪知道,她出来后这么有力气,一身的力气不早点出来,光攒着劲儿哭!”
赵锦儿愣住,“你……你怎么能这样!要是出事,肯定是保囡囡啊!保我作甚?”
“孩子没有了可以再要,怎么可能拿你的命开玩笑?”说罢,秦慕修想了想,“再也不要了,我不想你再受这样的罪了。”
赵锦儿说不清是生气还是感动。
良久,她还是抡起小拳头,狠狠砸了他一拳,“不许再说这种话!囡囡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不可能出事的!真有事,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她的。”
秦慕修捂住她的嘴,“不要说了。不管有什么,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看着赵锦儿又一个白眼,他赶忙改口,“保护好你们娘俩儿。”
赵锦儿勉强满意,收回并没什么力气的粉拳。
“对了,孩子还没名儿呢。”
秦慕修想了想,“名字是大事,我现在累得很,先就叫囡囡吧,等我睡一觉,再好好想想。”
赵锦儿越发找到了他不喜欢女孩子的证据,“这么久了,你都没有提前给孩子想名字吗?”
“又不知道男孩女孩,就一直没有想。”
其实,是他心里混混沌沌的,装的疑惑太多,实在没有精力来想此事。
赵锦儿又不乐意了,“好好好,不用你想了,我想就是。”
“怎么又生气了?”
赵锦儿噘着嘴,“你们老秦家,一贯地重男轻女,大嫂生多多妙妙的时候,哪一胎不备受煎熬?”
秦慕修张大嘴巴,“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男孩了?男孩烦得很,姑娘绵软可爱,我一直想要一个跟你一样的姑娘。”
赵锦儿咽口口水,囡囡……那吃点亏就要跟人拼命的架势,跟她实在不是很像。
秦慕修说完,也觉得越描越黑,这小丫头,才刚出生,就给所有人这么大一个教训,长大了,不知该又多厉害。
“啊呀,你别乱想了,只要是我俩的孩子,什么男孩,女孩,就是个蛤蟆,我也疼。”
“只要是我俩的孩子?那万一只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呢?你就不疼了?”
饶是还在倒春寒的天气,秦慕修都满头汗水,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只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那说明我俩不是夫妻啊,我……都没有遇上你,怎么去疼你的孩子呢?”
“也是。”赵锦儿想通这个理,又换了个更无理取闹的问题,“名字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