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喜极而泣

秦慕修歪头看着媳妇,只觉她这副鲜少热卖的半吊子市侩样儿很是可爱。

大叔不料她一上来就说这话,一时间被她整得有点不会了——

钱不够,还两次三番的来看铺子,这不就是想还价嘛。

想还价,又不明说,这不就是逼着他主动降价嘛!

这丫头,瞧着老实巴交,没想到还怪有心眼子。

偏生得可可爱爱,跟广寒宫里嫦娥仙子的那只小白.兔似的,比自家小闺女还招人疼,想拒绝都难。

咳!

“那你们出得起什么价格啊?”

赵锦儿咬着唇瓣,刚想说一百八十两,秦慕修已经先道,“凑来凑去,只凑了个一百五。”

赵锦儿咽口口水,不敢说话:

相公这四十米屠龙刀,也砍得忒狠了点。

大叔果然跳起来,“一百五十两来捣什么乱!这么贱卖了,我还不如留着继续做生意。”

秦慕修不紧不慢道,“您这铺子挂出来也有些日子了,不是一直没出得掉手吗?说明您还是挂贵了些。”

大叔没答话,眼底却隐隐闪过犹豫。

秦慕修又道,“上回听说,您是要卖了铺子给您儿子在郡上买屋成家,这铺子卖了,将来还能凑钱再买新铺,那郡上的城里媳妇要是丢了,可就再难找了。”

这话简直打到大叔的心坎儿里了。

他儿子本也就是一般人才,读了几年私塾,会算账,在郡上一家当铺里做账房伙计,谁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叫老板的小女儿看上了。

老板哪里看得上这种穷小子?拗不过女儿寻死觅活,只得让步,让他们家无论如何在郡上给小两口置个房子,将来方便娘家人看顾女儿女婿。只要成亲,娘家起码给闺女陪嫁几间好铺子,但婆家必须有房子,这是面子问题。

大叔想着儿子即将娶个金窝窝,才愿意将这唯一的营生卖了。

但他又舍不得卖得太低,所以才会挂了这么多天也没卖掉。

秦慕修此言一出,犹如醍醐灌顶,为了多卖那几十两,把儿子婚事耽误了,那可是天大的不上算!

“一百五十两也太低了!我得赔得掉兜!你们再想办法加点,我看看能不能接受。”

赵锦儿目瞪口呆:相公,也太厉害了吧!

秦慕修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开价。

赵锦儿又咽口口水,“那,一百七?”

大叔又跳脚,“一百七无论如何不行的!起码一百八!”

赵锦儿乐得想开花,一百八,已经是他们小两口在家商量的心理价位了!

但从秦慕修的谈判中,她觉得还能再努力努力,便试探着道,“我们最多只能再加五两,真的是哪哪儿也拿不出钱了。”

大叔怔了半晌,想着儿子那头催得急,咬咬牙,“也就是看着你们二人年轻,跟我儿子差不多的年纪,一般人,我是绝不会答应这个价钱的。”

赵锦儿激动得脸颊通红,“您答应了?”

大叔黑着脸点点头,“一手交钱,一手交契。现在要是没带钱,就留定金,否则卖给旁人,到时候别跟我扯皮。”

赵锦儿弯起两弯小月牙,“带了带了,您交契吧。”

说着,就背过身去,掏出贴身收着荷包,一张张数银票。

大叔满头黑线:这……是不是被个小丫头套路了?

秦慕修也是满头黑线:砍价这一波,杀得这样凶,就不能再做出戏,交点定金,说回家再凑凑?这么爽快就数钱,大叔的心理阴影得有多大啊……

价格谈妥了,心理阴影再大,这会儿也容不得反悔了。

大叔全程黑着脸看赵锦儿数好银票,接到手里,将房契拍到桌上。

赵锦儿不放心,把房契拿给秦慕修过目,秦慕修看了一眼,点点头,表示没问题,赵锦儿这才笑嘻嘻跟大叔做了个揖。

“大叔,您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照顾这间铺子的。”

大叔脸色稍稍好看点,眼中渐渐流出不舍,“这铺子啊,我爷爷传给我爹,我爹又传给我,是我们家祖祖辈辈吃饭的营生,希望也能给你们带来兴旺发达、财源滚滚。”

赵锦儿连连道谢,“多谢大叔,也祝您阖家顺遂!”

大叔走到门口,抬头望了望门匾,眼眶有些湿,拍拍袖子,转身离去。

相对于大叔的不舍,这边厢赵锦儿却满心都是喜悦。

摸摸墙,摸摸地,又摸摸自己的脸。

拉住秦慕修,还没开口,秦慕修已经笑道,“不敢相信是不是?”

赵锦儿嗔道,“相公怎么知道我要说这句……”

秦慕修哈哈一笑,“每次你都这么说,自然就知道了。”

回到家,赵锦儿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告诉赵正这件喜事。

赵正闻言,整个愣住,“你们买了间铺子,给我开饭馆?”

赵锦儿笑着直点头,从怀包里掏出屋契,“前几天就有这个打算了,但是当时价格太高,怕拿不下来,就没跟您说。”

赵正也不知怎么的,眼眶就是一阵阵发酸,良久,才道,“真给我开饭馆的话,我要给你租金。”

这话路上秦慕修已经交代过,赵锦儿笑眯眯道,“那是自然,当我租给叔的。不过咱们一家人,不必和外人那般一开始就收租,您手里的钱也不多,先紧着把铺子支起来,等赚到利润,再补我租金不迟。”

这下赵正不止眼睛发酸了,连喉头都有些哽咽。

“锦丫啊!”

“咋?”

“没甚,没甚。”赵正转身回了屋。

看着叔的模样,赵锦儿摸不着头脑,问秦慕修,“叔怎么看着不太高兴?他是不是不想做这个生意啊?”

秦慕修笑着刮刮她的鼻尖,“叔不是不高兴,是太高兴。”

“啊?那我怎么看着他都快哭了?”

“之前教过你一个词儿,叫喜极而泣,记得吗?”

这么一说,赵锦儿就懂了,“我叔是太高了,高兴得都快哭了?”

“可以这么理解吧。”

秦慕修心知赵正的情绪肯定不止高兴这么简单。

那湿.润的眼眶,还饱含着这些年对赵锦儿疏于照顾的愧疚,但这话,不好跟自家这傻媳妇说,就让她这么开开心心的,就好。

“对了,相公,有个事儿我想问你。”

“何事?”

“你怎么知道房东大叔的未来儿媳妇是城里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