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修嗯了一声,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道,“可这封信是在咱们那封信之前往回寄的,驿站送信慢,拖了这么久才送到而已。”
赵锦儿头顶轰隆一下。
这说明秦鹏的危险还没过去啊!
见两人脸色难堪,一家人的心也提了起来,秦老太颤巍巍问道,“阿鹏是出什么事了吗?”
王凤英也急道,“信上说啥了,阿修你倒是念给我们听听啊!”
秦慕修抬头笑道,“什么事也没有,二哥给家里报平安呢,说在那边一切都好。”
“那你俩干啥拉个脸?”
“我们看这信都是一个多月前的,怪驿站送得慢哩。”
“啥,信还是一个多月前写的?那确实是慢!”王凤英不由也埋怨道,“这官家办点事就是拖拖拉拉。”
秦大平道,“只要平安,慢就慢点呗。”
秦虎也道,“就是就是,平安就好。”
秦慕修又一字不差的把信念了一遍,才还给王凤英。
王凤英道,“赶明儿你抽空给阿鹏回个信儿,就说家里一切也好,顺嘴儿告诉他,他媳妇怀孩子了,好叫他高兴高兴。”
秦慕修点头,“好。”
回到自己的屋,赵锦儿又是担心赵正能否恢复好,又是挂念秦鹏是否安全,心急得有斗大,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觉。
秦慕修见她这样,便扯开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看着裴兄觉得怎么样?”
“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不是也盼着珍珠能跟裴兄假戏真做?”
赵锦儿果然上套,转而思虑起这件事来,“裴大哥是真不错,模样儿性格儿都好,又肯上进,就是家里着实太穷了点,又没个父母帮衬,裴奶奶哪天一走,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大娘肯定看不上。”M..
“那他要是考中秀才呢?”
“秀才?那大娘肯定就愿意了。”
秀才待遇多好啊,每个月可以从官府领一两纹银和三十升白米,逢年过节还有鱼肉油盐,继续往上考,就有可能做官,不往上考了,也能随随便便找个像样的事情做。
塾师、讼师是不在话下的,甚至还可以行医、看风水。
总之,过日子是不愁的。
能做个秀才夫人,那是大大的体面。
“裴兄读书很勤奋,又有天分,这次秋闱,他肯定能取得成绩。”秦慕修斩钉截铁道。
“真的?”
“我不会看错人的。”
赵锦儿顿时来了劲,“那还演什么,直接来真的好了,找个媒人把她们俩的亲事定下来。”
秦慕修笑道,“你刚刚不是说了,大娘现在是不会看得上裴兄的,此事只能等秋闱后再议。”
“秋闱后裴大哥有了功名,肯定就会被很多人家盯上,万一叫旁人抢了先,咱们珍珠岂不是哭都来不及?”赵锦儿急道。
秦慕修哈哈大笑,“珍珠一团稚气,还没开窍,大概是不会哭的,哭的人只会是大娘。”
“你这话有理,大娘脑子有时候不大清楚,过两天我得跟奶提提这事儿……”
毕竟白日累了一天,说着说着,赵锦儿就睡着了。
黑甜一梦,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赵锦儿连忙爬起来,只见秦慕修已经坐在桌前写着什么,挠挠头问道,“柱子昨夜没来?”
“没来。”
赵锦儿松口气,“太好了,只要挺过第一夜,叔的腿就会越来越好。咦,一大早的,你写啥呢?”
“给二哥回信。”
赵锦儿有些懵,“回昨日那封信吗?”
秦慕修这才抬起头,粲然一笑,指了指窗口,“你瞧瞧,那是什么。”
赵锦儿望过去,只见窗棱上俏然停着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正是从冯红荻那借的千里鸽。
惊喜道,“二哥回信了?”
秦慕修点头,“今天一早收到的。”
“怎么说?”
“他收到了咱们那封信,就警惕起来,跟包春竹两个半夜偷偷前往你提到的那个红石头林,竟然意外发现埋伏在那的胡人兵马,连忙赶回去跟校尉上报,校尉又报给将军,将军连夜部署,派兵包围红石头林,来了个瓮中捉鳖,一举歼灭上千个胡军,还活捉对方两个善战校尉,大获全胜。”
赵锦儿跟听说书似的,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原来我看到的那些人,是埋伏在那里的,怪不得幻觉中咱们的人都没有几个,全被他们围着击杀。”
“胡人狡诈,二哥和包春竹的及时发现,虽然避免了我军一次惨烈的失败,但那片红石头林在咱们东秦的疆界,目前还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悄无声息的越界进来的。”
“啊?他们该不会是挖地道过来的吧?”
赵锦儿随口无心一说,秦慕修却是听者有心。
前世他渐渐掌控朝权后,与晋文帝为帝位争得你死我活,最后却叫匈奴渔翁得利,以至于国倾家覆,尸横遍野。
他一直认为是君主动荡,才会导致这样两败俱伤的结果。
但现在再细细回想,此事却蹊跷得很。
晋文帝自打登基,便一直极度重视边疆戍守,每年国库拨给边疆将士们的银两就是朝廷最大的一笔开支,旁的不议,光是这一点,晋文帝就比秦慕修的生父晋武帝做得强得多。
而秦慕修也很重视边疆问题,饶是在与晋文帝斗得最凶的时候,他也派了人马驻扎边疆。
晋文帝和他两边的人,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在边疆不开内战,枪口一致对准虎视眈眈的匈奴。
如此严防死守、固若金汤的边疆,怎么会被一朝攻破?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内应。
而这些内应又是怎么进的东秦?说不定还真如赵锦儿所说,是挖地道过来的。
上辈子怎么就没想到这茬?
秦慕修决定将这个猜度写在信中,再次提醒秦鹏,由他向边疆的将领报告。
赵锦儿并不知道这些,只知道秦鹏躲过了这次灭顶之灾,心里很高兴。
她又没个兄长姐妹,是真心把秦鹏当成亲哥哥看待的。
写好回信,两口儿马不停蹄往新房赶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赵正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