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赵锦儿正在屋里给秦慕修炖燕窝,忽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大平,大平!快出来,出大事了!”
赵锦儿心头有不好的预感,“张寡妇不会又出幺蛾子了吧?”
上一世没有赵锦儿的阻拦,秦珍珠着了张有栓的道。
张有栓也没有被绳之以法,也就没有发生现在这些事,所以秦慕修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便道,“你出去看看要不要帮忙。”
赵锦儿擦擦手,“那你看着点火,好了喊我。”
秦慕修微微笑道,“我自己弄,你不用操心了。”
赵锦儿猛地看秦慕修一眼,突觉他气色好了许多,原本清瘦得有些凹陷的脸颊也饱满了一些。
整个人都有精气神了,比第一次见时越发显得清朗俊逸。
看来这药方和燕窝效果都不错。
赵锦儿暗暗下定决心,要抓紧想法子挣钱,乘胜追击继续给他治,把病根儿铲了!
出到门外,只见来人是里正。
秦大平就问,“咋了里正?”
里正把事情一说,老秦家人都快气死了!
那张寡妇竟然举着火把到打稻场,扬言老秦家必须赔二十两银子给她,否则就烧了秦家的稻谷垛子。
王凤英撸起袖子,“这个疯婆娘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了!也不瞅瞅自家几口人我家几口人,就敢来闹事,老娘薅死她去!”
里正连忙拉住她,“阿虎娘,可不能跟她硬碰硬啊!”
“咋的,我还得哄着她,真给她讹二十两银子不成?”
“虽说她不在理,但她拿着火把子,不能给她惹急眼了。咱们村一共就七八户抢收了一点粮食,都堆在打稻场,她要是烧了你家垛子,其他家一户都跑不掉。入冬后大家可咋活?”
里正也气啊!
可他家的垛子就在秦家旁边,秦家要是被点了,他家第一个跟着遭殃。
王凤英没想这么多,被里正一提醒,傻眼了。
“她、她没这么大胆子吧?最多吓唬吓唬人。”
里正道,“那可说不一定,她家一粒粮食都没抢,她儿子又进了大牢,就剩娘儿两个,这一冬说不好就熬不过去,也是狗急跳墙了。”
里正一番话,让秦家人陷入沉默。
难道真要给那个婆娘二十两?.
且不说这口气咽不下去,家里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秦老太叹气,“先去打稻场看看她怎么说吧。凤英,你等会儿可千万别跟她吵,这么多户的口粮不是开玩笑的。”
一家子赶到打稻场时,只见场地上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也有粮食堆在稻场的人家。
大家七嘴八舌的劝着,“有栓娘,有什么话好好商量,有栓犯事儿进班房,你就是烧了大家的粮食也无济于事啊!粮食留着,大家还能互相帮补帮补,把这个灾冬熬过去。”
张寡妇举着火把,盘腿坐在秦家的稻垛子旁边,扯嗓子喊道,“说什么帮补!秦家闺女害了我儿,我儿如今要流放三年,捐二十两军粮可以免去两年,这银子难道不该他家出吗?不止要出这银子,我母女俩这三年的口粮也得他家出!”
王凤英气得就想骂人,被秦老太和秦大平一左一右按住。
里正调停道,“据我所知,有栓是勾结拍花子拐卖良家少女,才被县老爷判刑,怎么能怪秦家闺女呢?”
张寡妇狡辩道,“我儿从小根正苗红,若不是秦家小表子撺掇的,能干这事儿?”
王凤英是忍不住了,“我珍珠怎么撺掇你儿子了?你说话要讲证据!”
张寡妇呸一口,“她可劲儿的要东要西,我儿没银钱,不就想了歪点子?证据,我儿给你闺女买的衣裳首饰就是证据!”
王凤英一时理亏,气得舌头打结,却无话反驳。
里正又劝,“都是一个村儿的,小伙子看上小姑娘想求娶,送点儿礼物也实属正常,只是要量力而行,拿不出钱就去违法乱纪,还是你这个当娘的没教育好。”
一旁的村民也道,“让秦家把你儿子送给她闺女的东西还回来就罢了,找人要这二十两就没理了。”
张寡妇见没人帮她说话,气得两脚直蹬。
“好啊好啊,我家如今没男人顶门楼,一个村儿都欺负我们母女,反正我家今年颗粒无收,到冬天也得饿死,我就烧了整个打稻场,拉几个垫背的是几个!”
听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急了,“有栓娘你别冲动,万事好商量!”
“没得商量!不给我这二十两银子,说什么都不好使!”
到底都心疼自家粮食,村民就看向秦大平,“阿虎爹,你倒是说句话!”
里正也怕张寡妇真把垛子点了,左右为难道,“大平,这是你们两家的恩怨,你得抓紧解决了,不能拖累了这么多户啊!”
秦大平懂了里正的意思。
他也不想拖累旁人啊,谁料到张寡妇这么癫!
“里正,不是我不想解决,乡里乡亲的,有栓坐大牢,我们也觉得很可惜,但二十两银子,就是把我家房顶掀了也凑不出来啊!”
都是普通老百姓,谁家几斤几两都有数。
里正知道秦大平没说谎,只得压低声音道,“起码把她先稳住,咱们再想办法。”
秦大平便道,“有栓娘,二十两不是小数目,我们家底儿兜给你都不够,你容我想想办法。”
“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三天内,银子送来!”
张寡妇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众人也没办法,只得悻悻离开。
回到家,王凤英气得狠狠一拍桌子,“难不成还真给她二十两银子?”
秦虎也道,“咱五亩地的稻谷全打出来也不值这些银子,要不,随便她闹去吧。”
秦老太却道,“要只有咱们一家的粮食,了不起就随她闹去,可打稻场上还有那么多户的口粮,真任由她这么烧了,咱家以后在村里也没法做人了。”
秦大平叹气,“娘说得有道理。”
这一夜,老秦家是愁云惨淡,各个都愁得没睡好觉。
天没亮,里正又到秦家来了,嘴里叼着一根旱烟,抽得吧嗒吧嗒的。
眼底两片青,想来也是一宿没睡。
“大平,你可想到办法了?夜里我到那婆娘家去看了,想趁她不注意给她绑起来打一顿收拾老实,谁知她娘两个扒拉了几个稻把子就在打稻场睡着,说是看不到银子就不走。她怀里可揣着火折子,一天不给她控制住,大家伙儿一天提着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