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惠惠总算见到了传说中的卫母王小花。
她明明只比柳莹大了几岁,看着却跟她奶奶余翠花相差不大。
“你的东西不都带走了吗?有什么好看的。”
听到他们要看房间的请求,王小花语气有些不善。
如果只听这句话的内容,绝对不会想到这是一个母亲对儿子讲的话。
卫川冷冷说道,“妈,我只是想带我媳妇儿看看我住过的地方。”
王小花这时才注意到徐惠惠,她仍旧没好气问道,“你想看那间屋?”
徐惠惠点了点头。
王小花刚想拒绝,一个不到一米七的年轻的男子走了过来。
“妈!您就让我带着三哥三嫂去看看呗!”
看到来人,王小花的老脸都笑开了花,连连称好。
看来这就是卫川的小弟卫建国了。
徐惠惠和卫川走在卫建国身后,她偷瞄了瞄卫川的脸色。
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家老妈的差别对待,卫川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悲伤。
卫建国打开了门以后,卫川让他先出去,他要跟徐惠惠单独待\一会儿。
徐惠惠看着房间里简单的柜子,以及一张小小的床,突然心酸起来。
卫川个子比村里所有人都高大,起码一米八。
可那张小床,最多也就只有一米六长。
也就是说,他只能,蜷着睡。
她都能想到卫川没来他们家前的悲惨生活。
她又翻了翻柜子,全是杂物,连一片布头都没有。
她瞪大眼睛看着卫川,无声问他,难道他只有穿着的这一身婚服?
卫川似乎看懂了她的眼神,木然点了点头。
太惨了!
太惨了!
人家出嫁女至少还有嫁妆,至少还有穿得出门的旧衣服。
她家这个小赘婿,却只有一件“嫁衣”!
他那个小包袱里的陪嫁,她昨天看了,补丁叠补丁,拿来当抹布她都不要!
徐惠惠有些怜悯地看着卫川。
卫川却没有注意到,他在柜子底下摸了又摸,最终摸出了一张布票交给徐惠惠。
“收好!”
徐惠惠愣愣接过布票,她的小赘婿还挺有心眼儿的嘛。
中午,一群人围着桌子吃饭。
徐惠惠带来了一只大野鸡,桌上却没有半点荤腥。
徐惠惠自动带入了古代的姑爷带着这家的女儿回门,却受到这种对待。姑爷要是稍微不讲理些,就该迁怒这家的“女儿”。
她眼神古怪地瞟了一眼卫川,还好她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不会迁怒她的小赘婿。
“惠丫头,你别嫌我们卫家菜里没油水,我们家穷,比不得你们徐家大鱼大肉。”王小花阴阳怪气道。
大鱼大肉?
她徐惠惠默认了,这些人会不会经常来她家打秋风?
“婆婆,仓库烧了以后,我家可是赔了不少粮食,我今天还想来问问你们有没有多余的粮食借我们应应急呢?”
类似的话,之前徐正山也说过。
王小花没办法从徐家再多坑些彩礼。
她今天本来不打算给徐惠惠好脸色,可见到卫川仍旧瘸着的腿上,她心情好了些。
卫川以后果然是个负担!
还好她聪明,早早甩了出去。
王小花还没说什么,李秋菊急得大声道,“弟妹,我们家这么多人也就那么点口粮,可没余粮借。”
刚才那个开门的小孩子已经把自己的窝窝头吃完了,看徐惠惠没动碗里的窝窝头。
他的手突然伸了过来。
徐惠惠眼疾手快把碗拿开,“你干嘛?”
那小破孩儿倒还生气了,“你不吃还不许别人吃吗?”
徐惠惠看着碗里孤零零的三个小窝窝头,比她家里的要小一圈,颜色比家里的深。
看着就不太干净!
她不太想吃。
看着卫川空空荡荡的碗,她用筷子把窝头拨到了卫川的碗里。
“多吃点!”
卫川也不客气。
那小孩子看着他俩,哇哇哭了起来。
王小花停下筷子,“卫川!”
卫川停下筷子,看着王小花。
“你一个大人,好意思欺负你的小侄子?”王小花怒道。
徐惠惠都懵了,什么叫卫川欺负小侄子?
明明是她把她那份食物给了卫川。
“我媳妇儿给我的,不给。”卫川并没有屈服。
徐惠惠在心里给卫川点赞。
他要是把窝头让出去,她就在治好他的腿以后马上离婚!
她可不想跟这个冤大头一起被卫家人压榨!
王小花把筷子摔在桌子上,“卫三儿,反了天了!你克死你二姐,又克死了你爷奶,还敢在这么理直气壮?你要把我们一家人都克死才高兴是不是?”
徐惠惠看着卫川脸刷的白了,他手中的筷子也停了下来。
徐惠惠站了起来,温声说道,“婆婆,您在胡说些什么?什么克死,那是封建旧思想,是四旧,您是不是想被公安抓?”
王小花平时在家里经常用这话拿捏卫川,她一听徐惠惠的话,联想到村里前几年的行动,这会儿也有些慌。
但是她面上不显,叉腰骂到,“徐惠惠,臭丫头片子,你少拿公安唬人。我就是教训自家儿子!”
徐惠惠立刻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躲在卫川身后,“呜呜呜,我只是想提醒婆婆祸从口出嘛。不然咱们去找村长和村支书评理去?”
听了徐惠惠的话,卫家其他人赶紧来劝这婆媳俩。
开玩笑,要是真闹到村支书那里去,再引来公安,他们在村里还能抬得起头吗?
徐惠惠一边嘤嘤嘤哭泣,一边在背后比了个耶。
卫川终归把碗里的窝窝头一口口吃完了。
这顿饭草草结束后,卫川便带着徐惠惠离开了。
更加让徐惠惠生气的是,李秋菊竟然想留下她装鸡的篮子!
她徐惠惠是那种吃亏的人吗?
她笑眯眯地问李秋菊,“大嫂是想要用篮子,装些东西好让我们带回去吗?”
此话一出,李秋菊赶紧把篮子送到她面前。
小样儿,还干不过你!
徐惠惠又悄悄比了个耶。
走在回家的路上,徐惠惠身心格外舒畅。
卫川却突然停了下来,伸出食指和中指,“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