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老秃驴竟敢私藏弓弩!”苏然听到不远处向问天一边飞身挥刀向山上冲去,一边张口怒骂,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众长老,他们终究不是真正战阵厮杀出来的大将,虽学了点安营扎寨、列队布阵的皮毛,遇乱之时第一反应却仍是依靠个人勇武,而非发号施令,重整队伍。
苏然在弓弦响起的瞬间,便提前反应过来,朝平一指身边跑去,随手挥刀将落在身边的流矢格开,也不曾有多大的动作,在混乱的战场直似闲庭信步一般。见到平一指时,他正团身趴在一匹马尸之旁,一见苏然过来,顿时长出一口气,如蒙大赦。苏然瞧着他慌张的样子,不由笑了出来,说道:“先生莫慌,跟着我,定保你无恙!”.
横刀四顾,一片混乱,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又无人指挥,神教人马个个抱头鼠窜,四散奔逃,几千挤在狭窄的山谷之中,除非有苏然这样远超常人的身手,个人的勇武几乎毫无作用。苏然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看到有人刚刚施展轻功跳了起来,便被弓箭集火射成了刺猬,惨叫着跌落下来。好在向问天、十长老、司马大、游讯等人已经冲上山麓,和正道联军交上了手,箭雨不似刚才那般密集。
苏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块半人高的山石,眼前一亮,扯着平一指的袖子便朝山石跑去,遇到慌不择路乱撞过来的,他随手一拨,便让人不觉间扭头转身,朝其他方向跑去。在黑木崖拿到《太极拳经》后,他对劲力的运用更上一层楼,举手投足间毫无烟火之气,看似只是轻轻挥一挥手,内里却巧劲暗发,将人一下子推出老远。
让平一指蹲于山石之旁,苏然立于一侧,耳畔尽是呜嚎与哀鸣,他的内心却毫无半分波澜,如同战场之上的局外人,除了挡掉偶尔飞来的流矢与暗器,再无多余的动作。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日月神教及其附属的大小帮派便死伤了几百人。正道中人占据地利,居高临下,神教这边又军心大乱,无论是教内长老还是各帮会的头目,此时皆是血涌上头,杀气四溢,再顾不得手下的性命,眼看再打下去,便有全军覆没的凶险,场中忽然响起一阵脆亮的女声:向伯伯、诸位长老,还有各位帮主,教主有令,命你们各领下属,速速撤回,不可恋战!
苏然有些惊讶的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一眼,想不到任盈盈这位日月神教的圣姑内力不俗啊!
任我行体内真气杂乱磅礴,每用一次真气便多一分风险,因此虽遭埋伏,却仍很沉得住气,只想留力对付方证,不愿在此随意出手,见势不妙,立刻便让随侍一旁的任盈盈发令撤退。
任盈盈清亮的声音伴随着内力传遍整片山谷,向问天等人正杀的兴起,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却见下属们哀嚎四起、肝髓流野,一盆冷水顿时霹雳哗啦泼上心头,不敢犹豫,立时全力出手,逼退面前的敌人,而后转身就走,掩护着一众下属撤出山谷。
正道各派也任由日月神教离去,不曾追击,神教众人一路慌张,待到撤回大营,各部清点人数,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死伤了七八百人,就连一位长老,都在慌忙转身撤退时被人从身后一剑刺死。
见营中群雄情绪低沉,任我行反倒仰天大笑,豪气不减:“各位兄弟何必消沉,少林派卑鄙无耻,竟行此暗算偷袭之事,不正说明这些秃驴怕了咱们吗?今日大家虽损伤了些弟兄,却未伤及元气,打狙好生休息,明日我们稳扎稳打,再上少林,定教他们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杀光大小秃驴!”“火烧少林寺!”被任我行一激,日月神教总坛那些平日里喊惯了口号的教徒立刻响应起来,有他们带头,满营群情激奋,都跟着叫嚷了起来。
只是他们却看不到任我行回到自己帐中,立刻沉下了脸,对向问天阴冷的说道:“有内奸,查!”
当天下午便有二十多颗脑袋被挂在了木杆之上,其中就有那名采买管事,向问天查内奸的方式十分简单,这两日所有未经允许擅出营地之人,不问缘由,一律处死。
都是江湖汉子,岂可一日无酒,这二十多人被查出时都自称是出去喝酒,采买管事自然是满嘴胡话,半点不冤,可剩下二十多人着实冤枉,他们倒真是去附近镇上喝酒吃肉,但被查出之后,向问天也懒得分辨真假,一概斩了脑袋。也亏得苏然行事谨慎,进出毫无声息,否则被查出昨夜擅自出营,还真不好解释。
此法虽简单粗暴,但委实有效,一来清除了奸细,二来使军纪为之一肃。向问天作为任我行的死忠,能在杨莲亭之下稳坐光明左使之位一十二年,忍辱负重最终救出任我行,助其复位,当真有几分手腕。
第二日,日月神教的大军集结完毕,正要再次上山,大营外却突然来了个少林寺的和尚,说带来了方证大师的口信,要说给任教主听。
任我行一见这和尚,就冷笑道:“方能老秃驴,你竟还活着!”
这和尚便是少林寺菩提院首座,方能大师。从任我行话中来看,二人是老相识了。
方能虽被骂作“老秃驴”,面上却毫不生气,不慌不忙的说道:“承蒙任教主手下留情,老衲铭记至今,十几年不见,教主风采依旧啊。”
任我行硬声道:“能挨我一掌不死,也算你的本事,用不着说什么手下留情的话,不过你今日敢孤身前来,不怕老夫杀你祭旗吗?”
原来十几年前方能曾与任我行交过手,听二人语气,他是吃了大亏。
方能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若老衲这具老朽皮囊能换得少林清净,当真是功德无量。”
任我行骂道:“老秃驴少在此惺惺作态,今日老夫还真就非得杀你祭旗不可!方证要你带什么话,你直接说吧,说完好去见你的佛祖!”
方能道:“方证师兄言道:荜寺这些年与日月神教素无瓜葛,任教主何以大动无名,若当中有什么误会,双方不如罢兵休战,把话说清楚,以免徒增伤亡,若少林有什么东西入了任教主法眼,也大可言明,何须妄动刀兵。”
苏然在旁见任我行有些意动,心中焦急:“任我行,你可千万别昏了脑袋答应啊,其中显然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