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珣猛地咳嗽了好几声,“你来就是因为这件事?”
“我来的主要目的,当然还是为了关心你的身体,但是羲儿这事也很重要,他就是被一时冲昏了头脑,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再说了,羲儿会这样,你这个当父亲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欧阳珣对两个儿子,都格外的严厉。
可对女儿,却十分宽松。
在这种不公平的待遇之下,孩子们心里当然会有别的想法。
“当初你要是对两个儿子也宽容一些,不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情来了吗,再说了,月儿她终究是要嫁给别人的,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只有儿子才是自己的,咱们可就只有两个儿子,若是羲儿一时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在牢里自尽了,咱们可怎么办?”
“你说的这些,都不可能发生,欧阳羲这臭小子惜命的很,他能在大牢里自尽?再说了,他要是不对自己的亲妹妹动手,事情怎么可能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欧阳珣说了一长串的话,又猛地咳嗽了好几声。
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了出来。
欧阳夫人看到那刺目的红色,惊道:“这怎么回事,怎么还咳出血来了?”
“放心,暂时还死不了。”欧阳珣将嘴角的
血迹擦干净,随后望向门边,“月儿这丫头怎么还没来。”
欧阳夫人心道,没来才好呢。
“月儿这丫头也不是什么老实的,刚才将你私库里老祖宗留下来的书画取了出来,也不知道要给谁,还说是你让拿的呢。”
她言语之间,都是对闺女的嫌弃。
欧阳珣听着很不得劲,“月儿也是你的闺女,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闺女?”
“我又不是月儿的亲生母亲,顶天只能算是一个养母。”
欧阳月端着盘子踏进来时,刚好听见自己的母亲说出这句话。
她手里端着的盘子应声而碎。
“什么?!”
欧阳夫人没想到欧阳月居然在这关键的时刻回来了。
她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尴尬,“月儿啊,你怎么回来了?”
“娘,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我不是,不是……”
“月儿,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怎么会不是娘的孩子呢,娘刚刚只是随口一说,你别当真。”
欧阳月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也是她一手抚养长大的,她早已把这孩子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可是您刚才明明说,您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而是我的养母……”
曾经的种种疑虑,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时,一
下子全都解开了。
欧阳夫人见她果真是将刚才她说过的话听得真真切切,索性也只能坦白,“没错,月儿,你是我跟你爹抱养来的孩子,即便不是娘的亲生女儿,可娘待你可跟亲生女儿是一样的,这点你总不能否认吧,娘可没有因为你不是娘亲生的,娘就亏待你。”
欧阳夫人走过去拉着自己闺女的手,“打从娘见到你的第一面起,娘就决定了一定会好好待你,是不是亲生的,又有多重要呢?”
她说的句句在理。
可被蒙骗了十几年的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答案。
“我,我竟然不是你们亲生的孩子?那我的两个哥哥是不是都知道,我并不是欧阳家的亲生女儿?”
“当初你抱养过来的时候,你的两位兄长都已经记事了,娘也不知他们是否还记得你当年是被抱养来的,你的兄长是你父亲的亲生儿子,哪怕是看在我们抚养你多年的情分上,你也应该不再追究这件事。”
“你住嘴!”欧阳珣怒道:“难道只因为你抚养月儿十几年,就想挟恩图报了吗?”
“欧阳珣,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他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难道就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月儿,你放心,若是你的
兄长知晓你大度的原谅了她,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月儿,就算是娘求你,你就帮帮娘,让皇上不要再追究此事了。”
面对一个抚养了自己十几年的母亲,欧阳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可是……
可是林清隽为了救她,甚至摔断了腿。
他那么拼命的去就自己,而自己却这么轻易的原谅了施暴者。
那岂不是对不起他这般付出。
“月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告诉娘,娘一定会替你做主,以后你兄长若是再敢动你一根毫毛,娘绝对饶不了他们!”
欧阳月见娘说得这般情真意切,也只好相信了她的话。
就算自己不愿相信,那又能如何呢?
“娘,我答应你,我这就去找皇上,我不再追究这件事了。”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欧阳夫人喜上眉梢。
“娘就知道没白疼你,你快去告诉皇上吧。”
欧阳珣强忍住身上的疼痛,高声道:“月儿,别听你娘说的话,欧阳羲他落得这般境地,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爹不允许你去!”
“欧阳珣!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羲儿难道不是你孩子?你这个当爹的,不说好好护着自己的孩子,居然还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
欧阳珣猛地咳嗽了几声,又吐出几口鲜血。
欧阳月此时心中再也没有犹豫,“爹,您别说话了,我现在就去找皇上。”
她将放在门边上的书画抱在怀里,匆匆往御书房赶去。
“总算是没白养她一场。”
欧阳夫人这会儿才算是将心放了下来。
欧阳珣没再说话,而是脸朝着里面侧躺着。
把自己儿子的事情解决之后,欧阳夫人才有闲心关心起自己的丈夫,“太医院这么多太医,你又是皇上曾经的老师,皇上可曾让太医过来替你医治?”
“你这会儿倒是知道关心我了。”
“儿子已经下了大狱,我这当娘的,当然是先得操心儿子的事情,再说,我在寒山寺为你吃斋诵经整整一个月,我当然是盼着你能好起来的。”
欧阳珣沉声道:“那你可知,我因何而昏迷不醒的吗?”
“这……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知道你因为什么而昏迷不醒,太医院的太医们怎么说?”
“我是中毒已久,至少已经中了三五年的毒。”欧阳珣虽然已经病入膏肓,但眼神依旧凌厉。
欧阳夫人冷不丁的和他对视了一瞬,只觉得浑身冰凉。
“你看我作甚,难不成,你中的毒,还能是我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