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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果真是爽快之人,你且在这等一等,我这就去请人来立字据。」老顾虽说已经年过半百,却依旧步伐如风,很快就消失在两人眼前。
苏秀禾在这尚且空档的铺子里到处转了转。
心里已经开始筹划该怎么安排这间铺子。
楼上还有几个空置的房间,到时候就可以让林青山的师父住在这里,在铺子的后面,有一间小小的灶房,还有几个空置的房间,后门一打开,就是河道。
平时洗洗刷刷都很方便。
河道里有人撑着船,招揽生意。
从她站的位置看去,便是一片江南水乡的景象。
虽然她不知自己到底身处在这个国家的何处,但根据现有的来推断,应当就是相当于后世偏江南的地方,但这里冬季寒冷,估计也不会太南方,处于南方和北方的交界点。
林青山随着苏秀禾的脚步走出来,看到眼前这幅怡人的景象,一时竟是忘了该怎么开口。
他在肚子里琢磨了半天,最后也只是硬憋出来一句,「真他娘的美!」
「瞧瞧,这就是为啥娘为啥要让你多读书,你看你自己,看到这么美的风景,也只能说一句真他娘的美,要是换做读过书的,能像你这样粗俗吗?」
林青山一听见读书,就头疼了,「娘,你是知道的,我真不是读书那块料,你就饶了我吧,起码我现在已经认字了,进步很大的。」
苏秀禾指向河道里的一艘游船上的字,「那你说说看,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字?」
林青山瞪大了眼珠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也瞧不明白,那字的一半他倒是认得,是一个走字,另外一个字,他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像一斤两斤的斤,至于最后两个字……
那字他认得!
因为他师父就好喝酒。
那是一个酒字!
至于最后一个字……
他想想,他应该见过,这个字叫……这个字叫……叫字!
琢磨完,林青山胸有成竹道:「娘,我晓得,这几个字叫走斤酒字!这人好生奇怪,起了这么一个怪名字,走斤酒字,这人一定是比我还不识字。」
苏秀禾看着那游船上挂着的赵氏酒家的旗子,再看看一旁傻愣愣的林青山。
「你确定?」
「确定,那几个字我都认得!就是走斤酒字!」林青山又读了一遍,只觉得这几个字凑在一块儿实在是拗口无比。
「那明明是赵氏酒家!你说你,还好意思在娘面前说自己已经认字了!」苏秀禾伸手作势要打。
林青山赶忙捂住自己的屁股,「娘,娘,我真的没有读书的天赋,这可不赖我,是你就没给我生一个聪明的脑瓜子,若我跟老三老四一般,有个读书的脑瓜子,那我不就不用愁了吗?」
「你的意思是,还是赖我这个当娘的,没给你生个好脑瓜子咯?」苏秀禾四下找了一圈,没找着个趁手的东西。
「嘿嘿,那也是事实啊,娘。」
索性,苏秀禾直接提起自己的手,就往他的脑瓜子上招呼,但手还没碰到他的脑瓜子,她就转而换了一个地方打。
这崽子本来就够不聪明了,别再因为她多打了几次脑瓜子,把这脑瓜子打的更笨才好。
苏秀禾的手劲很大,打的林青山嗷嗷叫。
「还事实,你就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把那千字文给默下来?」
「娘,你别为难我了,我连读都读不全,还要默下来?」林青山听到这句话,宛如看见青天白日的老天爷降下一道惊雷来。
「对,默下来,要是默不下来,家法伺候!」
林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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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咽了咽唾沫,他知道,娘应该说的是真的!
「娘,再给我点时间,我保证,一定会把千字文记牢了!」
「你说个时间,要多久。」
明明是初春还微凉的天气,林青山的脑门上却挂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一本千字文,他读了小半年,也没认明白。
还要默写下来,怎么说也得……
他掰了掰手指头,「五年吧?」
「五年?我让你五年!」苏秀禾的手掌又跟他的背来了个亲密接触。
脱了冬日里厚实的袄子,这巴掌打在背上,是火辣辣的疼!
「三年……不对不对,两年。」
林青山眼瞅着娘的攻势丝毫没有弱下来,最后只得硬着头皮道:「半年!娘,半年,我保准能把千字文默下来!」
得到满意的答案,苏秀禾才停手,他娘的,手都给她抽痛了。
这崽子,真是皮糙肉厚的。
「那就半年,你可别忘了。」
林青山觉得自己的后背火辣辣的,疼得他龇牙咧嘴,「我保证,我发誓,绝对不会忘。」
去而复返的老顾看到他们母子俩这般和谐的模样,微微羡慕,但一想到自己这一辈子也算衣食无忧,便将心里的憾事放下了,「夫人,字据我已经写好了,只需要签字画押即可。」
「成!多谢老先生了!」
苏秀禾将字据看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再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就将三年的房租,加上押金全都交给了老顾。
一共两千两银票。
老顾带来的管家辨认了一下银票的真伪后,才将银票收下。
苏秀禾这才发现原来银票还有真的和假的,不由得好奇问:「这银票该怎么辨认真假?」
管家乐呵呵的笑着说:「这银票,一是纸张和别的纸张不同,二是这上面的花纹都是固定的,若是花纹不一致,那就有作假的嫌疑了,三来,则是这银票上有很多官印,若是这官印的数量和顺序不对的话,那这张银票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苏秀禾没想到就这一张小小的银票,还有这么大的学问。
不由得对这个时代的人暗暗佩服起来。
古人与后世之人其实没什么差别,只是接受的讯息不同,才会让人有种似乎古人就没后世之人那么聪明的错觉。
老顾将铺子的钥匙交给了苏秀禾,态度陈恳道:「这间铺子以后就拜托夫人您了。」
「先生,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爱惜,不会破坏这间铺子。」苏秀禾看着这窗明几净的铺子,心中有了几分了然。
这人必定是极为爱惜这间铺子,所以才会在没有租出去的情况下还保证了铺子的卫生,时常来打扫。
「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
将铺子租出去,老顾的神色看起来,像是陡然一轻松似的。
没多久,他就带着管家离开了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