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十九沉默地盯着她。
寂静的夜只有水泼动的声音,牧魏央见她一脸严肃,就知道自己吃甜瓜的大计要完不成了,顿时很绝望的转身离去,打算过一会儿再来。
转身后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又转回去:“你们要洗脸,叫下人端水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过来打水?”
而且还用冰凉的井水?
牧魏央眯了眯眼睛,感觉自己发现了大秘密。
凤十九站在一侧,不动声色挡住牧魏闲的身影不叫她瞧见,面上一派淡然:“感觉有些热,出来洗个脸而已。”
“用得着亲自过来打水?”牧魏央狐疑,走到另一边想要探探究竟。
凤十九没有动,只是道:“我记得你前几天才因为吃多了甜瓜受凉喝了两天的药。”
牧魏央身体一僵。
凤十九语气很温和:“需要我去帮你叫一下老爷子吗?”
“……”
瞪她一眼,牧魏央跺了跺脚,愤怒地走了。
“走了吗?”身后传来小心询问的声音。
凤十九转身,借着月光看他的脸,发现……“怎么还是那么红?”
牧魏闲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算了。”凤十九有些无奈,“看着也不严重,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牧魏闲赞同地点点头:“不疼的。”
“疼就说出来,不必藏着。”凤十九不信,这大少爷娇气着呢。
牧魏闲便冲她咧嘴一笑:“娘子,不疼的。”
凤十九将他颊边湿透的发丝捏起来勾到他耳朵后面:“先回去吧。”
她没有道歉,心里暗暗下决定以后还是要注意,这大少爷跟自己不一样,皮肤娇嫩,很容易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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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凤十九一醒就去掰着牧魏闲的脸看,发现红印子已经退下去,这才放心。
牧魏闲似乎感觉到什么,迷迷糊糊想要睁开眼睛,凤十九见此,立刻将他放回去,放轻声音:“继续睡吧。”
牧魏闲便又睡死了。
凤十九起身穿衣服,身后帐子随着她动作落下。
帐内,原本该熟睡的人缓缓睁开眼睛,透过薄而清透的帐子盯着外面那道窈窕修长的人影。
瞧着那道影子穿好衣服,用手作梳梳理及腰长发,梳理的时候微微低头,因侧脸而露出一点翘起的鼻尖。
长而飘逸的长发被拢了起来,倏然,女子似乎发现哪里不对,伸手捞开帘子。
牧魏闲一惊,立刻闭上眼睛。
“竟然在这里。”在枕下找到自己的发带,凤十九嘀咕一声,将发带抽走,快速的将长发一挽,而后转身出去。
床上的人再次睁开眼睛,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漂亮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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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十九照例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出了一身的汗,去洗了个冷水澡,感觉整个人都清爽起来了。
此时天际已经大亮,新出骄阳像是新鲜的鸡蛋黄,厨房已经在忙活,隐隐传来香气。
老人家觉少,凤十九去前厅的时候,牧老爷子正跟姜伯在檐下下棋,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
这也是很熟悉而寻常的一幕。
往常只会路过的凤十九今日却停下脚步:“爷爷,今早上有人来敲门吗?”
牧老爷子快输了,此刻心情不太美妙,回答的也很简短:“没有。”
凤十九也不失望。
“你要等谁?”确认自己输定了,牧老爷子不再看棋局,转而看向凤十九,状似很感兴趣。
凤十九:“赔礼道歉的人。”
“这还早呢。”牧老爷子也不多问,冲他招手,“来一局?”
凤十九看了看棋局,发现他要输定了,顿时撇了撇嘴:“你还不如再开一局。”
牧老爷子瞪眼。
凤十九快速转身走了,身形灵巧,很快消失不见。
姜伯几乎是牧老爷子唯一的棋友,早已经习惯他的一手烂棋,熟练的扣了几个棋子,算是让他一局,边问道:“她现在还每天出去跑步?”
牧老爷子颔首,发现自己又多了几条活路,大喜。
姜伯摸着胡子:“是个勤勉的孩子。”
“更难得的是自律。”牧老爷子对于凤十九这点,也是很欣赏。
维持一个习惯或许很容易,但每天风雨无阻,不加改变,这就有些恐怖。
牧老爷子想起什么,道:“她嫁过来也有半年多,不仅头发一点儿没长长,连发型都是每天一模一样。”
唯恐他不上心,特意强调一句:“一模一样!”
姜伯诧异。
牧老爷子道:“我特意留意过,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姜伯:“……”
“你没事留意这个干嘛?”
牧老爷子摸了摸胡子:“问到我了,要说一开始,我也就是好奇她的脸是怎么整得,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破绽,结果就发现这一点。”
发现的时候,牧老爷子半响没说出话,整个处于欲言又止的状态。
他这一生见过形形色色不少人,但凤十九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观她行事作风,可称得上是胆大叛逆,简直不要命一样,但她的习惯却是那样的……透着浓重的规矩感。
老爷子一叹:“不愧是宫里出来的,我倒不知现在的皇宫竟然如此磨砺人。”
姜伯摇摇头:“她这习惯,怕不是在宫里磨炼出来的。”
老爷子眼神闪了闪,其实心里抱有同样想法。
姜伯低头下棋,很快就将他逼到绝处,确认自己又赢了一局,这才满意的摸摸胡子,开口道:“我看她不只是胆大自律,还很肆意。”
老爷子愁眉苦脸的盯着棋局。
姜伯:“只要她不笨,我们的身份在她眼里就不是秘密,但观她今日行事,与往日并无分别,可见我们身份如何,对她丝毫造不成影响。”
换做旁人过来,怕是早已经大吃一惊,要么防备,要么报官,要么有所算计。
而这一位,竟像是没事儿人一样,丝毫不在意。
在这点上,牧老爷子看的比他清楚:“或许是真的不在意,毕竟无所图谋。”
闻言姜伯眼神一瞬幽深:“只要是人,就有想要的东西,她不为所动,只能说明她想要的我们给不了。”
牧老爷子不赞同他的说法:“毕竟只是一个杀手罢了,或许没有想那么多。”
“她是唯一一个跳出棋盘的人。”姜伯冷冷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