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微变,凤十九立刻盯住她。
自己求药方一事只是跟那个掌柜提了一嘴,这人是从何处得知?
对上她的目光,王母心中暗惊,心中平复情绪,低声道:“您莫怪,我也不是盯着您打听的,实在是咱们罗阳县小,留不住什么秘密。”
“那日您出门后,我正要进去给我儿拿药,刚好听掌柜的提了一嘴,便上了心。”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裹着黄布的东西,将黄布慢慢打开,露出一本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书。
虽是破破烂烂,王母目光却像是在看宝贝:“老话说往上扒拉人人祖上都阔过,我们祖上什么情况我不得知,但这东西,确实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
“据说我们祖上出过一代名医,虽不知真假,但也留下了医书,一直是当做传家宝的,传到我这代,已经是第八代了。”
将书捧着递到凤十九面前:“少夫人,您瞧瞧,里头可有您需要的药方?”
估计这希望不大,还安慰道:“找不到也没什么,这医书您只管拿去,研究一下,说不定也能研究出来。”
她已经知道这位看上去不显山漏水的少夫人似乎什么都会一点,也似乎对什么都感兴趣。
说不定真的能被她研究出来呢。
凤十九有些愣住了,震惊的看着她,实在没想到事情还能有这种发展。
医书?
医书确实是宝贝,要知道这东西编撰困难,可不是每一个大夫都有医书的,能留有作品的,基本都是大家……
没有立刻接下,而是冲她严肃一道谢,不管这医书里有没有自己需要的东西,但这个情,自己得接。
“不过一件死物罢了。”王夫人笑了笑,“得您看中,是这书的福气,否则明珠蒙尘,那才是真遗憾。”
这书已经破烂成这样,再往下传一代,估计就差不多了,她儿那样子,可真不像是能学医术的。
也不知道孙子能不能指望得上。
凤十九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她来自己的院子,推她在书桌旁坐下,然后火速准备文房四宝,甚至将蜡烛点亮,一切都准备完毕,这才用不知道从哪掏来的扁的那种竹签子,小心翼翼的翻页。
翻页成功!
火速浏览一遍,将大致内容记住,然后开始摘抄。
她速度很快,然而再快也快不过夕阳落山。
眼见窗外天已经暗沉下来,而凤十九还在沉迷抄书,甚至才抄了一半……王母忽然感觉一阵绝望。
“那个……少夫人……”王母小心翼翼开口,“我儿子还在家等着我吃饭……”
“不慌。”凤十九头也不抬,“我马上抄完。”
这起码也要个把时辰吧,王母顿时苦笑一声。
“您不必抄,我今日能将此物拿出来,就没有抱着再拿回去的意思。”
凤十九却摇头:“既然是传家之物,那就继续往下传,说不定有朝一日真的能用上。”
顿了顿:“不过这纸年岁实在有点久了,可能需要誊抄一下。”
王母一脸为难:“我大字不识一个……”
“那我帮你抄吧。”凤十九直接应下来。
王母自是感激不尽。
忽然抬头,感觉眼前一黑,凤十九终于后知后觉,原来天已经黑了。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王母当即道:“我儿一个人在家,想必已经着急了……”
“没事,我叫老三送你回去,他是小六爷爷,马车赶得一定不错。”凤十九说着,去里间,拿了一张银票出来,推给王母。
“你这东西是宝贝,我也不占你便宜,这一百两,权当是我买了上面的内容。”
王母一怔,而后快速站了起来,推辞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医书本就是要送您做礼物的……”
“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凤十九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将银票塞过去,“不要推辞,这点钱就当是给王捕快买骨头炖汤也好。”
王母顿时忍不住一笑:“这得买多少根骨头才能够,怕是要喝到天荒地老了。”
“有用就好,平常多叫大夫上门,等骨头长好了,给他拉伸拉伸,说不定还有救。”
王母一怔:“当真?”
凤十九道:“我也只是听人说,不过照做应该是没错的。”
王母顿时点头如捣蒜,心中暗暗记下,决定以后天天请大夫上门。
至于这一百两……她就收下了。
不是她贪婪,实在是家中余粮不多,现在过得还好,可儿子差事丢了,日后指不定会怎么样呢,得给他攒点老本。
至于那本用不上的医书,便是直接卖了,也是值了。
想到这里,冲凤十九郑重一拜。
这个恩,她承下了。
“日后少夫人若有所求,只要我能做到,便是死,也要报答今日之恩。”
凤十九觉得她太郑重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银子给少了,不如再多给点?他们家现在看起来不太宽裕的样子?
转念一下自己也不富裕,顿时打消这个念头。
“我叫老三送你回去。”
当晚,王母是揣着一百两银子,坐着牧家的马车回家的。
而凤十九,则直接熬了一个通宵。
别问,问就是抄医书。
她不止给自己抄了一份,还给王母抄了一份。那本书太具有历史气息了,现在翻页都挺艰难,估计不好传下去了,不如当个吉祥物。
第二日,王母再次过来,将新旧两本医书取走,临走之前,再次对凤十九一拜。
凤十九已经麻了。
“她对你……好恭敬哦。”等人走后,牧魏央背着手,忍不住说道。
凤十九:“大概是觉得我帮助了她。”
“那嫂子帮她了吗?”
“互利互惠而已。”
牧魏央哦了一声,就开始期待的搓搓手指,暗戳戳打听她新得的那本医书。
“你想学医?”
牧魏央顿时就不那么感兴趣了:“不学医,我就是想看看。”
凤十九:“我倒是不介意你看,但我觉得你可能看不懂。”
虽然这本医书已经足够简洁,但即便是自己,也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何况是对此一窍不通的牧魏央。
“……”倒也不必如此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