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边骂着,还蹲下身捡起土块砸牧魏闲,牧魏闲不知躲避,傻乐着“汪汪”两声,还在追。
凤十九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表情好比生吞了一只死苍蝇。
她打消了之前的想法,牧魏闲是个傻子,傻的可怕!
“救命啊!”
“来人啊!”
“臭流氓,你再过来,我打死你!”
“卿儿,卿儿抱抱……”
田埂之间一时喧闹无比,那些下地的村民闻声都齐刷刷地投来目光看好戏。
“快瞅瞅,牧家傻公子又纠缠卿儿姑娘了!”
“人家卿儿姑娘乃是牧神村一枝花,就那愣子,还肖想卿儿姑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闲言碎语钻进凤十九耳朵里,她插秧的动作停下来。
叫做卿儿的姑娘越来越没有轻重,连石头都往牧魏闲扔过去,他脑袋猛地被砸了个大包,不哭也不恼,还冲卿儿姑娘傻笑。
下一刻,苏卿儿已经抓了把锄头在手里,威胁道,“你再跟着我,我……我跟你同归于尽!”
毕竟牧家是地主头子,这傻东西还是牧家独苗,苏卿儿不敢拿他怎么着。这些年,牧魏闲纠缠她多时,牧家是村中一霸不假,然,苏卿儿并看不上他。
村子里的人都说,她如花似玉,将来是要嫁给官宦人家,享荣华富贵的!
“卿儿,我怕。”
牧魏闲放慢了脚步,忌惮苏卿儿手中的锄头,可怜巴巴地揪着衣袖。
“怕就对了!你来,我削了你脑袋!”苏卿儿挥动着锄头,诈唬牧魏闲,两人之间也就四五步的距离,若是农具脱手了,保不齐还真伤了牧魏闲。
新婚夫君当着她的面调戏闺中姑娘,凤十九实在看不下去了。
她布满泥泞的双脚踩上田埂,径直往牧魏闲走去,二话不说,扣着牧魏闲的手就走,“不必大呼小叫,我的夫君,轮不着你管教!”
苏卿儿怔了片息,方回过味来,原来这就是牧家给傻子买的媳妇儿?
等等,她说什么?
苏卿儿目送着凤十九稳步离去的身影,气笑了,“谁稀罕你的傻郎君,他别缠着我就阿弥陀佛了,晦气!”
回到牧家院子的路上,牧魏闲始终闷闷不乐的。
凤十九很理解,他是傻子,但也是活生生的人,有七情六欲很正常,或许他本是心仪苏卿儿的。
只不过人家不要他罢了!
凤十九见惯了杀戮冷血,难得心生怜悯,抬手在他束冠的头发上拍了拍,“下一次别追了,这世上,没了谁都能活。”
牧魏闲抬头看她,似乎不理解这话的意思。
凤十九解释道,“你说你锦衣玉食,一辈子衣食无忧的,不受俗世纷扰,傻就傻吧,挺好的。”
深奥的道理,牧魏闲怕是明白不过来的,凤十九苦涩一笑,她纯属对牛弹琴,多说这些作甚?
须臾间,男子忽而笑开,蓦然将她拥入怀中。
凤十九呆住,鼻息是牧魏闲衣裳上淡淡的皂荚香。
男子下巴抵住她额头,声色与平素里无差,“娘子最好了,天下最最最好的娘子……”
凤十九汗颜,她还以为牧魏闲听懂了呢!
“好,好。”凤十九推搡着他进院门,“听娘子的话,等我回来!”
“嗯!”
牧魏闲点头如捣蒜,一溜烟跑没了影。
终于摆脱了这个粘人精,凤十九舒了舒筋骨,扎回田里,继续插秧,想要在牧家立足,任重道远啊!
日头从她头顶划过,在西边坠落,乌鸦跳上了房脊,清冷月华投在了水田里。
差一点,还差一点……
凤十九咬牙插秧,后背宛如断裂般酸痛。
若不是在瑞王府她日日练武,早就锻炼出非人的意志力,铁定早就“丢盔弃甲”罢工,眼看着还有一箩筐秧苗,她全神贯注,目不斜视。
指尖捻着秧苗,落在田里,再捏着一株,落下……
繁复枯燥的事,她做起来一丝不苟。
“嗖——”
忽然,黑影在大道上一闪即逝。
凤十九五感敏锐,兀地抬头望去。
“嗖——”
黑影从村民的墙角跳上了屋顶,夜色下,猫腰前行,夜行衣着身,攥着的是一把寒光毕露的匕首。
还是来了……
凤十九静待观察,屏息凝神,盯着黑衣人上蹿下跳。
他好像在搜寻着什么,而且只有一个人!
瑞王早晚会知道她逃走,弑君之事,唯有死人才不会说话,从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还记得她十二岁卖给瑞王,瑞王捏着她的手骨,笑得残忍,他说:凤渊,你可愿为本王粉身碎骨?
能活着,谁愿意去死!
凤十九眼底浮过一丝腥红,十年,换来的是瑞王欲将其剥骨抽筋!
“这呢!”
她扯着嗓子吆喝一声,黑衣人哪知道田里还有人在,吓得从房顶上滚了下去。
凤十九如一阵风,踏在田埂上,泥花四溅。
在黑衣人想要爬起来时,她已至跟前,两手夹着头颅两侧,轻而易举地扭了一下。
“咔哒。”
清脆的音色格外悦儿,黑衣人嘴角溢出鲜血,瞳孔大睁,死不瞑目。
凤十九干脆利落地解决,起身揉着手腕,瑞王该是不确定她是否在此,故而派人来探虚实吧!
其实,哪怕任由他找到凤家,掘地三尺也找不出“凤渊”,相貌已改,名讳也变了。
然而,万事谨慎,是凤十九一贯的作风。
她冷然一笑,转身却见牧魏闲捧着碗,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微微张着嘴,仿若禅僧入定,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