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苏浅站在病床边,凝视着床上的那个男人,仿佛定格在了远处。
她怎么都没想到,再见苏怀德,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他戴着呼吸机,紧闭着双眼,虚弱到仿佛随时都可能离去。
“你是苏怀德的家人吗?”
护士走了进来,见她盯着病人,上前询问。
苏浅不想承认,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怎么样了?”
“情况非常糟糕,只能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话虽然含蓄,到苏浅还是听得懂的。
“你是意思是,他没救了?”
“暂时还不确定,但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即使能侥幸活下来,也不可能那么健康了。”
护士说话十分委婉,说完便离开了。
在来这里之前,苏浅已从保镖嘴里了解过,苏怀德从山上掉了下来,浑身多处重伤。
如今看着他鼻青脸肿,随时可能咽气的可怜模样,她本应该是高兴的。
可不知为何,这时候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苏怀德,你造了那么多孽,没资格就这么死了。”
她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随后转身离开。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的眼皮忽然动了几下,仿佛是听见了她刚才说的话。
她走出医院,脸色无比阴郁。
保镖跟了上来,询问道:“夫人,我送您回酒店吧?”
“我不回去。”
她拒绝了,继续打听着消息。
“苏怀德是在哪里找到的?”
“在镇子边缘的山上,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就只有他一个人。”
“山上?”
苏浅绷着脸,迫不及待的上了车。
“带我过去。”
保镖站在车外,劝阻道:“夫人,那边道路难行,您还是别过去了,少爷已经派了足够的人手。”
苏浅却听不进去,直接问道:“你到底带不带我过去?”
听出她有些生气,保镖赶紧上了车,带着她往山的方向出发。
没过多久,在保镖的带领下,苏浅来到了山底下。
看着这座高山,她不敢想象,晨曦在这样的地方待一夜,身体肯定承受不住。
想要上山之时,保镖拦在了前面。
“夫人,这里的路不好走,您还是在车里等消息吧,否则出了什么问题,我们担待不起。”
“我要去找晨曦,你们都让开。”
她不听劝阻,绕过他们上了山。
保镖有些无奈,只能默默跟在她身后。
“晨曦!晨曦!”
苏浅一边走,一边喊着女儿的名字。
她的声音回荡在山上,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晨曦!你在这里吗?”
走了许久,不知不觉,她已经来到了半山腰。
可至今为止,都没找到女儿的半点踪迹。
“夫人,您已经找了这么久了,还是歇会儿吧。”
保镖见她气喘吁吁,忍不住上前提醒。
她却像没听见似的,并不理会他们。
“晨曦,你别害怕,妈咪来了!”
她继续对着周围大吼,哪怕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也并没有打算停下。
如今,她只想尽快找到女儿。
又走了好一会儿,她的脚已经沉重得无法抬起,只能借助山上的树继续前行。
保镖这种经常锻炼的人跟在她身后,都有些体力不止。
“夫人,这山太高了,您还是歇会儿吧,如果累坏了身体,我们不好向少爷交代。”
苏浅回头看着他们。
见他们扶住两旁的树木,累到擦拭着头上的汗,也不想为难他们。
“你们歇会儿吧,我不累,司墨白那边,我会自己跟他说的。”
“您不歇息,我们哪敢偷懒,既然您不累,我们就继续陪您找。”
两个保镖十分敬业,即使腿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但还是帮着继续寻找。
苏浅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往上面走去。
没过多久,他们和司墨白碰了头。
司墨白体力不支,正在一处歇息。
苏浅看到他时,便见他脸色苍白,咳嗽声不止。
听声音,她便知道是他的老毛病犯了。
可他从前虽有咳疾,但并没有这么严重。
如今一声接一声,她不难猜出,肯定是感冒了。
她来到他身侧,问道:“你在这找了一夜?”
看到她,他下意识望向她身后的保镖,眼神带着质问。
保镖低下头,请罪道:“少爷,是我们无能,没有劝住夫人。”
“不怪他们,我担心晨曦,自己非要过来的。”
苏浅这么一说,司墨白收起了那有些可怕的眼神,回着她刚才的问题。
“我也是刚过来。”
她看着他隐约显现的黑眼圈,知道他在撒谎,并没有揭穿。
“有晨曦的消息了吗?”
“还没有……咳咳。”
刚吐出这几个字,他就掩住嘴咳了起来。
她忍不住提醒:“你有咳疾,不能熬夜和受寒,否则会加重的。”
他停住咳嗽,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你是在关心我?”
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稍稍偏离视线。
“晨曦也有咳疾,我照顾了她这么久,知道这个病的禁忌,所以,提醒一下你。”
他像个受训的孩子,点了点头。
“谢谢提醒,以后我会注意的。”
她没再说些什么,继续往前走去。
他也跟了上去,说道:“据我的人观察,苏语汐并未下山,肯定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了,这里地方太大,又是个藏人的好去处,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无论多么艰难,我也要找到晨曦,把苏语汐绳之以法。”
她一边走。一边看着四周,生怕错过了一点信息。
司墨白走在她身侧,又继续说道:“苏怀德昨夜从山上掉了下去,这事,你知道了吧?”
她顿了顿,随即回道:“知道了,医生说他伤得很重,即使侥幸活了下来,以后也不会像正常人那样。”
说到这,她沉默了两秒,又说道:“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