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简郁的神色不太好,秦衍连忙说道:“放心吧嫂子,你还不知道陆哥的手段吗?”
简郁刚准备说点什么。
秦衍就紧接着说道:“陆哥一定会为了你,惩罚得顾北怀疑人生的。这就叫冲冠一怒为爱情!”
简郁笑了笑,咽下了嘴里想说的话。
陆执怎么可能因为他,所以才惩罚顾北?顾北总是各种挑衅,想必陆执早已经针对他设计了各种惩罚方案了吧。
今天他这件事,顶多算是一个导火索,引爆了这个雷。
只不过有一点,简郁不得不承认他也很意外。
今天那匹马出了问题,他快要摔倒的时候,陆执居然会来接住他。
那样危险的情况下,什么都说不准,万一陆执也受了严重的伤呢?
本来按照他们这种协议关系,陆执完全可以不来接住他,等事后送他到医院,替他出医药费,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然而,陆执却冒着危险,来救了他。
如果不是陆执的话,他今天肯定不止受这么一点伤。
此时,医院的安全通道里。
陆执身形颀长,冷冷地站在那里,快速拨打了好几个电话,吩咐下属去办事。
简郁其实猜得没错。
陆执并不是完全为了他才惩罚顾北,今天这事充其量算是一个合理的借口。
陆执是一个集团的掌权者,是一个合格的商人,他擅长利用一切的机会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今天这样的机会可实在难得。
几个命令传达下去,顾北的那两家公司就保不住了。
很快,就连赵慕雅都接到了消息,立刻给陆执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陆执冷眼看着来电人,然后不紧不慢地接起:“喂?”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丝毫不像刚刚亲手摧毁了顾北的两家公司。
只有他的神色可窥见一二。
应急楼道里的光线不太明朗,只有一道微弱的光斜斜地打在他的脸上,愈发衬得他深不可测。
赵慕雅依旧是平时那副贵妇姿态,只是声音里多了一丝不稳:“陆执,你哥公司的资金出现了很大的缺口,马上就要堵不上了,是你做的吧?”
陆执倒也没否认,冷冷道:“你倒不如先问问他今天做了什么,简郁因为他受了很严重的伤。”
赵慕雅紧绷着声音:“简郁算什么东西?也值得你这样做?”
陆执语气中带着警告:“简郁是即将和我结婚的人,请注意你的说辞。”
赵慕雅冷哼一声:“你这意思是,你哥公司的事,你不准备停手了?”
陆执冷冷笑了一声:“这还需要我回答吗?”
赵慕雅似乎是在那边摔了一个杯子,玻璃的破碎声伴随着她无情的声音响起:“陆执,我真恨不得当初没有生下你。”
陆执的眸色如同一片漆黑的深渊:“这话从小到大,我都听了无数遍了。你与其有时间和我重复这些,不如想办法掏钱去挽救顾北的公司。”
说完,他不管那边再说什么,果断挂断了电话。
很快,赵慕雅又打了过来。
陆执干脆把手机设置了静音,然后放回大衣口袋里。
病房里。
此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
简郁因为要输液,所以还要在医院待一段时间。
秦衍便自告奋勇地去打包食物去了。
林博宇和护士也有事离开了。
病房里就简郁一个人。
他靠在病床上,盯着窗外看。
陆执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发现,简郁似乎经常下意识地盯着窗外看,每次看的时候,眸子里都有一层淡淡的化不开的阴翳。
听到门口的动静,简郁转过了头来,又恢复了平时一脸笑意的模样:“陆先生。”
陆执迈步走过去,站在他病床前,垂眸看着他:“好点没有?”
“好多了,刚刚护士给我上了药,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
“嗯。”陆执话不多,说完就静静地站在一旁。
简郁主动说道:“陆先生,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不然的话,我不知道会受多么严重的伤。”
陆执神色淡淡道:“只是顺手的事,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他回答得如此轻描淡写,好像冲上去救人一点也不危险一样,而且还反过来安慰简郁不要有心理负担。
简郁发现,随着了解得越来越多,他也更加清楚陆执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陆执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
接下来的好几天,简郁都一直待在别墅里。
他本来平时就悠闲自在,过着混吃等死的咸鱼生活,现在腿受了伤,更是夸张,每天只在别墅里养着,连大门都不出。
反正每天有吃有喝,没事做了还能打游戏,看电影之类的,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活了。
这天,简郁发现了别墅一楼有一间杂物间。
别墅里的杂物间自然跟其他地方的不一样,摆放的全都是昂贵的物品。
简郁顾及着受伤的腿,慢吞吞地走进去,打量了一圈。
里面有钢琴、笔墨纸砚、紫砂茶具,名著等等,想来是一直准备着,用来招待客人的。
简郁对其他的没兴趣,倒是看中了那一架钢琴。
他走过去,打开了钢琴盖子,轻轻抚摸过琴键,脑内已经浮现出了几首钢琴曲子。
其实他也是会弹钢琴的。
在原本的世界里,他那个养母就是一个小有名气的钢琴家,简郁被领养之后,在她的熏陶和教导下,自然也学会了钢琴。
然而没过两年,他那个养母就陷入了创作瓶颈期,每天愁眉不展,经常失眠,严重的时候甚至靠吃安眠药才能浅眠一会。
长此以往,养母脾气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冲着简郁歇斯底里。
简郁那段时间每天都忐忑不安,言行愈发谨慎,生怕触碰到了雷点。
然而即便他再小心翼翼,努力做好一个乖孩子,不给养父养母添麻烦,最终还是没能躲过被抛弃的命运。
在养父经营的公司也出了问题后,他彻底被当成了累赘,然后在一个大雪飘飞的冬季,被赶出了家门……
“你会弹钢琴?”
突然,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打断了简郁的思绪。
简郁转过头去,看见了靠在门框上的陆执。
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天解决了顾北这个大麻烦,现在的陆执看起来比平时惬意一些,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长身玉立。
简郁点了一下头:“嗯,会一点。”
说完,他有些歉意地看着陆执:“陆先生,是我吵到你了吗?”
他刚刚随意按了几下琴键,发出了一些动静。
“没有。”陆执扬了扬下巴,示意道,“你要是会的话,平时可以来弹。”
简郁笑得很甜,眼睛弯弯:“谢谢陆先生。”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简郁干脆就坐在了钢琴前,把手放上去,试着弹一弹。
一开始他还有点不熟练,毕竟好久没有碰到过钢琴了,然而试着弹了几下后,他渐渐地得心应手,又找回了上辈子的感觉。
一时间,别墅里琴声悠扬。
陆执靠在门口,安静地看了简郁一会。
他发现简郁刚刚是谦虚了,这根本不是会一点的程度。虽然谈不上大师级别,但是举办一个小型的演奏会应该不难。
此时,简郁静静地坐在钢琴面前,表情恬淡认真,白皙漂亮的手指弹压着黑白琴键。
微风从窗户吹拂进来,洁白的窗帘飘动着,简郁坐在这其间,美好得如同一幅画。
只不过刚弹完一首,他就停下了。
陆执挑眉:“不继续了?”
简郁没有了刚刚那样端正的坐姿,而是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甩了甩手:“累了,下次再弹吧。”
陆执:“……”
很好,这说法完全符合简郁一直以来的作风。
简郁见陆执的表情有点奇怪,下意识问道:“怎么啦?”
“没事。”陆执站直了身体,招呼简郁,“不弹就过来,我给你擦药。”
“哦,好的。”
简郁离开椅子,乖乖地跟着陆执往客厅走。
简郁的右腿受了伤,而且是伤在外侧,他自己根本不方便涂药,因此这两天都是陆执在帮他擦。
此时,简郁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他把右脚从软绵绵的拖鞋里抽了出来,然后踩在了一个矮凳子上面。
陆执一边拿出药剂,一边淡淡地对他说道:“把裤腿挽上去。”
“好。”
简郁听话地照办。
这几天为了擦药方便,他都穿着一条宽松的休闲裤,随便往上一弄,就能露出小腿来,十分的方便。
陆执这边拿出一根棉签蘸了点药水。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姿态也从容不迫,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看起来都格外的赏心悦目。
他蘸好了药水,然后往简郁的伤口处抹去。
“嘶——”
简郁的腿猛地往后一缩。
陆执眼疾手快,一把稳住了他的腿,防止他撞到茶几上。
本来就受伤了,再这么一撞,恐怕会更严重。
这时,陆执才抬眸问简郁:“怎么了?”
简郁蹙着眉头,眼中隐隐有些湿润,抿了一下唇说道:“不知道,突然好疼。”
说完,他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看向陆执:“今天是换了一种药吗?之前都不疼的。”
陆执询问:“很疼?”
简郁沮丧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陆执见简郁都疼得眼泪汪汪的了,皱了一下眉,一手掌控着他的腿,检查了一下。
陆执的手掌宽大温暖,简郁的体温却偏低,形成了一种很鲜明的对比。
简郁只觉得被陆执手指碰到的地方,都隐隐被陆执的体温带得温度升高了不少。
而且,他的皮肤细腻光滑,陆执的指腹常年翻阅各种文件,对比之下,反而稍微粗糙一点,抚过他小腿的时候,存在感异常鲜明。
简郁又有点想缩腿了,这次不是因为疼,而是那种怪怪的感觉。
好在陆执检查完之后,很快就放开了他,然后拿过药瓶看了一眼:“这个是祛疤的,成分和之前的药不一样,可能你的体质对其中的某种成分比较敏感。”
简郁想到刚刚那一阵钻心的疼痛,有点怂怂地打着商量:“那可以不涂这个祛疤的药吗?”
陆执看了简郁的腿一眼。
简郁整个人都很白皙,自然也包括腿,皮肤更是细腻光滑。
此时,可能是有点紧张的原因,他的脚趾有些不安地蜷了两下,愈发显得格外的脆弱和可爱。
如果这样的一条腿上留下了大面积的伤疤……
陆执劝道:“真的不涂?林博宇说这是最好的一款祛疤药。要不我再涂一下试试,看你能不能忍住。”
简郁瘪了一下嘴,他最怕疼了。
然而他知道陆执也是为了自己好,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只不过声音都有点颤抖,像是格外的害怕。
陆执再次蘸取了一些药水,这次动作比上一次更加轻缓,涂抹在了简郁的伤疤上。
涂了一下之后,他就询问简郁的感受:“怎么样?”
简郁如实说道:“这次好多了。”
可能是适应了这个药的原因,没有第一次那么疼,可以忍受。
“嗯。”陆执见他没事,动作轻缓而细致地给他涂完了剩下的地方。
陆老爷子来到别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陆执给简郁涂药的一幕。
一时间吹胡子瞪眼,震惊得差点连高血压都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