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废物，废物一群。”
这里是香江石澳大道半山腰处的一栋豪宅，大发雷霆的就是江志强。
“半个月赔了我7000w！！简直混蛋！！”
哗啦一声响，江志强原本杵在红木茶桌上的双臂猛的摆动。
绵延数百年历史的红木茶桌上摆着的，同样带着浓厚历史底蕴的各类珍贵物件被全部扫落在地。
其中一个是以琉璃胎体作地子，外层烧制各种玻璃色料，雕琢花纹图案作纹饰，
套料制品色彩艳丽的乾隆御制料胎画珐琅笔筒跌落在地时，直接断成一地碎片。
琉璃材质跌落地面时发出的清脆声响传遍整个房间。
江志强自然清晰的听见，但盛怒的他完全无暇顾忌。
这个乾隆时期官窑御制，甚至传闻乾隆珍藏的笔筒价值当然不菲，
但跟他最近赔掉的7000w相比，真的是价值寥寥。
“老江，你才赔7000w，在场我们哪家赔的低于1亿？
现在发火不是关键，关键是找出问题所在！
是你的信息渠道出现严重问题，还是欧洲方面在对我们狙击，亦或者两者都有。
还有，我们接下来的投资是否要继续，继续的话是不是还会遇到这般恶劣的情况。
作为约定好的信息提供方，我们觉得你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客厅里，响起一股遮掩不住不满的粗犷声响。
而这股不满很明显的是指向江志强。
甚至‘在场我们’这几个字，代表着同样抱有不满情绪的可能不在少数。
这也是江志强之前大发雷霆的原因。
赔掉7000w当然很多，但不至于伤筋动骨。
江志强也当然生气，但不至于怒不可遏，他刚才就是做戏。
就是让在场其他人知道他江志强也是受害者。
听着刚才那人的指责，江志强没有开口，只是颓废的坐在宋朝时期传下来的太师椅上。
抬头望天闭目作思索状。
是做样，也是真的在思索。
事情的起因还是世界杯。
当初因为陈川方面的请托，江志强答应帮助陈川运作一笔专用于足彩的资金。
才2000w港币而已的小钱，江志强一开始没有在意，只是安排得力下属负责。
后来随着这笔资金一步步翻倍乃至数倍的程度，江志强察觉到不对。
在联系到陈川策划的【走进世界杯】的各种名场面诞生，
让江志强肯定陈川有相当厉害的消息来源。
经过一番商谈，他作为合作伙伴得以进入。
如果只是一个陈川的小打小闹，在香江地域闹不出多大的风波。
但本就是香江传媒大亨的江志强亲自下场后，引得香江地区波橘云诡。
尤其是几位博彩大亨，更是带着厚礼找上门来，希望江志强见好就收。
实在是香江的圈子本身太小，顶尖富豪的圈子更是小到发指。
不说人人是朋友，至少也在某种场合有过交集。
最后，一群赌徒联袂进攻欧洲。
有陈川提供的消息，虽然过程起伏不定，但总体而言是收获颇丰。
幕后提供消息的陈川，以及台前操盘的江志强收益最为丰沛。
尤其是江志强，本来只是传媒大亨的他被博彩大亨们逢迎着。
声誉一时无两，几乎要压过奥门的那位。
随着世界杯的结束，事态本身应该逐渐平静，但底层依旧有暗潮涌动。
作为最初引领者的陈川与曾黎当机立断退出。
但香江一众博彩大亨们却食髓知味，不舍放弃这般轻易积累财富的机会。
在他们看来，江志强的信息来源既然能够如此高命中率的压中世界杯结果。
那么世界杯之下的欧冠以及欧洲五大足球联赛更是不在话下。
于是他们再度联袂找到江志强，表达想要在世界杯后的其他赛事上继续合作的意图。
这群人并不知道提供信息的是隐藏在幕后没有露面的陈川。
只当提供消息的就是跟他们接触的江志强。
这群人上门表达的诉求，也戳中江志强的内心。
他早年本就是香江出名的赌徒、公子哥，后来因为心智成熟加上开支被停这才远离这个圈子。
不出意外的话，他跟赌的关系应该仅限于小赌怡情的程度。
但在世界杯期间获得的巨大成功让他逐渐迷失自己。
是，信息确实是由陈川提供。
但陈川获得消息的那群足球专业人士组成的顾问团，是江志强推荐的。
自诩知道陈川成功秘密的江志强觉得自己也可以创造神话。
在简单的试探邀请陈川、曾黎再度合作被拒后。
江志强最快速度召集曾经给陈川担当顾问团成员，
甚至还扩容组建更加强大的智囊团。
经过长时间的分析与推演，对全世界的所有球队都做到了如指掌的程度。
随着各类赛事的开启，江志强与香江博彩大亨们再度来到欧洲纵横捭阖。
至于结果不用说了。
这群博彩大亨们上门兴师问罪，就代表他们这一次是惨败。
几乎要把在世界杯期间赚的给赔进去。
在这群人上门前，江志强其实就召集智囊团做过复盘。
尤其是曾经给陈川担任顾问的那些人。
据某顾问透露，他们顾问团在分析比赛结果时，陈川几乎都会参与。
有的时候他沉默寡言，尽职的做好一个倾听者。
但有的时候他又侃侃而谈，有理有据的跟顾问团论证。
通过这些线索，江志强推断出一个可怕的信息。
那就是陈川其实有非常准确的信息渠道，只是他为了避免某些不必要的关注。
因此故弄玄虚的整了个顾问团当做幌子。
其实江志强早应该想到的。
但是陈川在世界杯结束后，给这群顾问团除早先约定的酬劳外，还有总额近千万花红。
这般大手笔，成功的迷惑了江志强、
在他看来，如果这群顾问团只是幌子，是不配得到这笔高花红的。
还有一点就是某顾问不经意间说出的信息。
那就是当顾问团给出的推断不符合陈川的预期时，
他不会擅用霸权的否定，而是有理有据的进行说服。
让这群顾问团不经意间改变观点，还自以为不是被人刻意引导，而是他们自己做出的决定。
如果是之前知晓这些事情，江志强可能还会觉得陈川是不是过于谨小慎微。
但现在吃过亏的他只会说：陈川真损啊，连合伙人都坑！
此时的江志强早已认可陈川的重要性。
但他并不准备把这个重要信息合盘托出让在场的人知晓。
因为越认可陈川，越等于承认自己信息来源的失误，也将越发可能惹恼眼前的这群人。
江志强不怕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但面对一个整体时，他也得避让三分。
最主要的是他理亏。
···
做出决断的江志强猛的睁眼，看着身前沙发上或端坐或侧倚的几位‘合作伙伴们’。
沉吟片刻的江志强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的信息肯定没问题，这是经过早先的世界杯验证过的事情。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我们遭受到了欧洲方面的狙击。
说起来也是我们在世界杯期间的行动太过高调，必然被他们察觉。
只是因为世界杯牵扯的因素太大，即便是他们也没有足够的能量去随便更改结果。
本来这件他们吃了哑巴亏的事情已然尘埃落定，可偏偏我们又野心勃勃的再度回来。
在他们更容易操纵的地界上，出现眼下的结果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场的几位大亨互相对视着交流。
他们当然不接受这个说辞，可也得承认这确实是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有人不甘心的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就这么退缩吗？”
“在别人的地盘上，我们必然处于被动状态，因此及时止损也是不错的选择。”
江志强环顾一周，气定神闲的说道：“据我所知各位在世界杯期间赚的盆满钵满，消弭掉本次的失利，依旧还有不少的结余吧。”
这是肯定的，否则这群人怎么可能如此平静的只是找江志强要个说法。
香江诶，本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
尤其是他们这些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搞博彩的，谁没点案底。
虽说回归之后清剿了一大批，但不免还有一些改头换面生活在阳光下。
如果真的到了图穷匕见的程度，谁也不敢肯定发生什么事情。
这么说吧，在场的所有人拉出去枪毙五分钟。
可能就江志强自己稍微有一点点的冤枉。
有人依旧不满：“钱不钱无所谓，主要是受不了这股鸟气。”
江志强沉吟再三，缓缓的说道：“如果大家真的不甘心，还想跟欧洲试试招。
那我就专程去内地一趟，请一位真正的高人出谋献策。
当然，像世界杯期间横扫的局面必然是不可能发生。
尽量让咱们减少亏损，能够持平就是最好局面。”
大家说什么不甘心，受不了鸟气，其实就是不舍得亏损的钱。
这就是人性。
打个比方，某老板去年盈利五百万，今年只盈利四百万。
他只会哭诉自己今年赔了一百万。
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就应该赚五百万，少赚一分就是赔。
眼下的这群博彩大亨们的心态也是相似，当即迎合道：“老哥，这事就辛苦你了。
对了，你的这位朋友有什么喜好，我们帮着准备几份见面礼。”
早先兴师问罪的时候叫江志强‘老江’。
现在求人办事就改口叫‘老哥’。
成功把自己摘出去的江志强当然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不过面对这些人的主动示好，他也不会推脱。
想了想，说道：“我这个朋友兴趣跟我差不多，平常就是喝个小酒，评鉴下字画。
对了，他也是传媒行业的。要是有这方面的优质资源，他肯定更高兴。”
“酒包在我身上，正好借这个机会清清酒窖。”
有人率先开口，不是热情。
主要是酒这东西真的超级实惠，香江电影里出现频率最高的92年拉菲，眼下也不过万。
相比值得品鉴的字画，动辄得百万起步，甚至可以达到千万的程度。
至于传媒方面的优质资源，更是有钱都没有门路。
在此起彼伏的承诺后，这群人终于离开别墅。
终于可以松口气的江志强来到阳台，俯瞰着眼前的繁华闹市。
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豪迈，与此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可能有点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