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文家人的出现

岳后得意一笑,惨白脱皮的嘴唇因为笑得太过猖狂而撕开了一道裂口。

就在这时,她们的耳边隐隐约约响起了尖锐刺耳的声音。

“陛下驾到!”

岳后与席怜儿顿时脸色一变。

席怜儿忙从腰间拿出了一粒红色的药丸伸到了岳后的嘴边。

谁知岳后的嘴刚一张开,便忍不住咳了一声。

药丸被她一下子碰掉了。

席怜儿见状大惊失色,赶忙找起了药丸。

“糟了,儿媳身上只有这一粒药了。”

“还不快找,咳咳咳。”

岳后也慌了神。

若是不及时吃下那红色的药丸,她的脉象便会恢复如常了。

到时候所有的一切就付之一炬了!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岳后和席怜儿也越来越紧张。

药丸只有一丁点儿大,天知道它掉到了哪里。

突然,寝殿门打开了。

席怜儿也同时在床榻底下寻到了药丸。

她将药丸捡起吹了吹上面的浮土,果断放在了岳后的嘴边。

岳后自命金贵,这药丸掉在地上,还如何吃得?

可脚步声渐渐逼近,听声音已经是近在咫尺了。

席怜儿见岳后犹豫不肯下嘴,急得要死,干脆直接将药丸塞进了岳后的嘴里。

“委屈母后了。”

岳后瞪大了双眼被迫服下,她脸上表情立马从目瞪口呆变得无比痛苦,旋即便昏死了过去。

下一秒,靖帝一干人等便绕过了屏风,出现在了席怜儿的面前。

席怜儿见状赶忙跪了下来,后背登时冒出了一身冷汗。

“儿媳给父皇请安。”

“免礼。席侧妃的发髻怎的如此凌乱?”

席怜儿摸了摸自个儿的头,才发现她的发髻几乎全部散落了开来。

这定是方才爬到床榻

“儿媳忙于照料母后,竟没顾得上打理自己的发髻,儿媳有损皇家仪态,还请父皇降罪。”

“罢了,去梳妆一下吧,你也回去休憩片刻。”

“可母后……”

“此处有贤妃与星澜照料即可,你辛苦多日,也该好生休息一下了。”

席怜儿抬起眸子,这才发现靖帝的身后还站着贤妃和翎王夫妇。

她欠了欠身,恭敬道:“儿媳不要紧,母后如今缠绵病榻,正是需要儿媳尽心服侍的时候,儿媳便是离开,也心系母后。况且,儿媳知晓母后近日的情况,留在这儿也好照应一二。”

贤妃一双精明的眸子打量了一番席怜儿,上前一步挽住了靖帝的手臂。

“陛下,难得席侧妃一番孝心,便依了她吧。”

“既然贤妃都这么说,那席侧妃便留下吧。”

靖帝侧过头,温柔的拍了拍贤妃的手。

贤妃嘴角微扬,道:“席侧妃若不嫌弃的话,便由我身边的婢女音儿为你重新梳妆吧。”

“妾感激还来不及,怎会嫌弃,妾多谢贤妃。”

席怜儿欠了欠身,临走前还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岳后。

她前脚离开,后脚靖帝就对湛星澜说道:

“星澜,你的医术素来高明,过来为皇后瞧瞧。”

湛星澜点点头,坐在了岳后的榻边。

岳后昏厥不醒,一张脸惨白得像具尸体似的,的确像重症不治的模样。

湛星澜在三人的注目下将手指搭在了岳后的腕上。

只是切了一小会儿脉,湛星澜的脸色就慢慢变得惊愕起来。

【皇后不是装病吗?竟然……】

一盏茶的功夫眨眼便过去了。

席怜儿也梳妆归来。

贤妃见湛星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问道:“翎王妃,皇后殿下如何了?”

湛星澜收回了手,起身朝靖帝和贤妃行了个礼。

“母后的脉象乃是鱼翔脉,所谓鱼翔,便是脉在皮肤,似有似无,如鱼在水中游一般。此脉主三阴寒极,阳亡于外。”

“说得简单一些,便是阳气败绝,阴寒极盛,乃是危重之象。”

此言一出,靖帝和贤妃的脸上都划过了一丝不可置信的表情。

“什么?”

“翎王妃可诊断无误?”

“儿媳切脉时久,再三确认后才敢回禀父皇,想来不会有误。”

突然,席怜儿啜泣了起来。

她的声音不大,但却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目光。

贤妃面露不悦,道:“席侧妃,皇后殿下还尚在人世你便哭哭啼啼,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席怜儿赶忙跪地告罪,“儿媳有罪,请父皇饶恕。”

“席侧妃为何这般伤心?”

“儿媳本以为翎王妃医术超群,可以为母后觅得一线生机,没想到竟也……呜呜呜……”

湛星澜看着涕泪涟涟的席怜儿,总有一种想要用鞋拍死她的冲动。

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借机给她泼脏水。

湛星澜心里咒骂了一遍席怜儿的祖宗十八代,然后果断跪了下来,委屈道:

“父皇,儿媳才疏学浅,医术不精。鱼翔之脉为七怪脉之一,凡有此脉者,七八日内便会气绝身亡,恕儿媳实在无能为力。”

【不就是装委屈示弱嘛,搞得跟谁不会似的。这个席怜儿,翻来覆去就这么点招数,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星澜,朕不怪你,你先起来。”

靖帝冲湛星澜抬了抬手,却没有让席怜儿站起来。

一时间,席怜儿也不知自己是该起身还是该继续跪着。

靖帝望向气息奄奄的岳后,眼神居然难得的柔和了起来。

“你们都出去吧,朕想与皇后单独待一会儿。”

他虽不喜欢皇后,但这个女人终究是他的妻子。

相伴数十载,总还是有些夫妻情义的。

只可惜岳后一番算计,没料到靖帝会难得柔情的与她说私房话。

神志不清之下,她一句都没有听到。

天色渐渐昏黄,公主院的庭院落了一地金黄。

湛星澜给石案上的茶瓯倒了七分茶汤,放到了傅玄麟的面前。

“方才陛下从皇后寝殿出来的时候,看着很是憔悴,看来陛下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到底是数十年的夫妻,人之将死,总会有些伤怀,也是人之常情。”

“皇后从前多番为难夫君,如今她命不久矣,夫君应该高兴才是,为何不见夫君半分喜悦?”

“她死了,为夫自然高兴,可皇后的病来得太过蹊跷了。”

“其实澜儿也有同感,可就是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两人的心里都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第二天京城便谣言四起。

傅玄麟乘马车进宫的路上,遇见了搬运货物的车队挡住了去路,便只得停了下来稍作等待。

谁知这一等不要紧,竟恰好让他听见了百姓的议论。

路人甲:“听说了吗,皇后病重了。”

路人乙:“没想到皇后年纪轻轻便要香消玉殒,真是可惜啊。”

路人甲:“就是不知道皇后得了什么病,居然这么厉害。”

路人乙:“听说宫里的太医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病,不过啊,我听人说皇后不是生了病,”说话的男人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而是被厌胜之术所害。”

路人甲:“这个可是妖术啊,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对皇后施行妖术。”

路人乙:“嘘,小点儿声。我还听人说,纯贵妃那个老相好的家里人来京城了,说不准就是他们干的。”

路人甲:“唉哟!这可不敢胡说。他们和皇后又没仇没怨的,干嘛要害皇后啊?”

路人乙:“谁说没仇没怨了,那不还有个翎王吗?兴许翎王就是纯贵妃和老相好生的呢?”

路人甲:“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说!”

路人乙:“怕什么,翎王又不在这儿。”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傅玄麟就在他们面前的马车里坐着,与他们近在咫尺,还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傅玄麟握紧的双拳没有一丝血色,凸起的骨节与暴起的青筋几乎快要爆裂一般。

墨若寒潭的眸子闪过一抹阴鸷。

“百里!”

“属下明白!”

只一个眼神,百里墨便立刻会意。

街道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人影交错之际,方才的路人甲和路人乙便像原地蒸发一样不见了踪影。

这荒谬的传言像瘟疫一样在京城与皇城迅速蔓延。

就在傅玄麟踏入宫门的那一刻,靖帝下旨封锁了京城。

傅玄麟的心仿佛瞬间陷入了一团深不见底的迷雾。

周围侍卫的声音近在耳边却模糊不清,面前的人影形同鬼魅一般簇拥着他。

等他恢复神志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皇城门外。

高约三丈的皇城大门被侍卫合力推动着在他眼前缓缓合上。

“翎王殿下,实在对不住。陛下下旨,京城与皇城大门都要封锁,皇命难违,翎王殿下还是先请回王府吧。”

“可……翎王妃还在宫里。”

傅玄麟知道靖帝一定是听到了坊间的流言。

封锁京城是为了防止文家人离开京城,封锁皇城怕是为了将他拒之门外。

可即便眼下的局势对他如此不利,他最担心的仍是湛星澜。

“翎王殿下放心,陛下宽厚,定不会为难翎王妃娘娘的。”

就在这时,百里墨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王爷,出事了!”

傅玄麟咬牙问道:“何事?”

“陛下命西山军营尽数出动,在京城全力搜捕文家人的踪迹。”

“看来陛下是真的信了这谣言。”

傅玄麟的双眸冷若冰霜,眼底尽是失望。

他原以为这一年以来,靖帝对他的偏疼和信任都是发自内心,没想到到头来不过是逢场作戏吧罢了。

什么父子情深,什么弥补愧疚,在谣言面前都脆弱的不堪一击。

“走。”

“王爷,我们就这么回王府吗?”

“谁说要回王府了?陛下不是要找文家人吗?本王身为陛下的皇子,自然也要略尽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