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等圣明,又怎会不知他是个谄上欺下的鼠辈,只是可惜他愚蠢迟钝,活了大半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输在了哪儿。」
湛星澜忍不住吐槽。
不过吐槽归吐槽,还是得想办法应对这老贼的刁难才是正事。
「我猜想,毕堂功之所以要毒害大嫂,除了要断我湛家后嗣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明日上朝弹劾二哥之时,大哥被家事所绊而无法在朝上为二哥做辩解。」
「大哥半年内便升至了正六品太学博士,毕堂功是一介武夫,论口才定是比不过大哥的。只要大哥这个能言善辩的文官不在场,他便能肆无忌惮的当众弹劾二哥。到时候尽管陛下不愿搭理他,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这事儿也必得拉到台面上说清楚。」
湛墨北皱了皱眉头,着急问道:「这要是拉到台面上说,禧谙是不是会被陛下传唤上殿啊?」
「是。」
「万万不可!禧谙一个小娘子女扮男装潜入男人成堆的军营,这事要是捅出来,禧谙后半辈子还不得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啊!」
湛墨北着急的站了起来,直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叶韫玉安慰道:「墨北,你先别急。离上早朝还有些时间,我们定能想到解决办法的。」
湛墨北低头看了一眼叶韫玉圆润的肚子,赶忙坐了下来。
「抱歉大嫂,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叶韫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温柔道:「无碍,经历了今儿这么一遭,也再没什么可怕的了。」
湛星澜透过帷帽看着叶韫玉,温和的烛光打在她身上,好似整个人都在发光一般。
可能这就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的光辉吧。
湛星澜想到这儿不自觉的笑了笑,可突然一下,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她扭过头激动地一把抓住了湛墨北的手。
「二哥,我想到办法了!」
翌日五更,文武百官齐聚含元殿内。
毕堂功看了一眼对面大大小小的文官,惊奇的发现湛南璟竟然来上朝了。
他心中暗道:「自己的妻儿死了,竟然还能装作没事人一样来上朝?」
湛南璟察觉到对面焦灼的目光,却并未理会。
靖帝扫视众人过后说道:「众爱卿有事起奏,无事便退朝吧。」
「回禀陛下,微臣有本启奏!」
只见毕堂功费劲的从席子上坐了起来,走到了大殿中央。
「定远将军?你有何事要奏?」
「回禀陛下,微臣昨日途径西山军营之时,偶然想起曾在军营中习武训练的日子,心中感慨之余便想进去瞧瞧。谁知微臣一进军营便看见湛校尉正在殴打士兵实行暴行,而那士兵正是微臣的独子毕宽。」
「微臣虽疼爱犬子,但若他做错事被打,微臣也不会这般愤慨。然而询问之下才知,是犬子无意中瞧见了湛校尉与一刚入营不久的小士兵暗通款曲,被湛校尉知道后,羞愤交加之下便当众殴打犬子。更致使其左脚骨折,腰骨错位。」
「陛下!军营重地,湛校尉与士兵行苟且之事在先,事情败露后恼羞成怒,肆意殴打无辜士兵在后。如此不忠不义之辈,怎堪当统领西山军营之重任啊!」
毕堂功越说越激动,最后干脆扑通跪了下来。
「还请陛下重惩湛墨北!」
这话一出,在场文武百官无不目瞪口呆。
谁人不知道湛伯峰勇猛威武,深得陛下宠信啊,不曾想竟生出个悖逆伦常,无视律法的儿子。
众人纷纷看向靖帝,坐等看这出好戏。
靖
帝皱了皱眉头,显然不相信毕堂功的话。
「定远将军,仅凭你一面之词,朕不好随意治湛校尉的罪。还是要请湛校尉前来,当面对质才是。来人,传湛校尉上殿!」
从西山军营到含元殿,即便快马加鞭也得两刻钟。
谁知刚传完话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殿外便有人喊道:「湛校尉求见!」
寇淮看向靖帝,随即喊道:「宣!」
不一会儿,湛墨北就迈着步子走上了大殿。
他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毕堂功,在毕堂功身边站定后躬身行礼。
「微臣叩见陛下!」
靖帝抬了抬手,知道湛墨北是早已料到了毕堂功会弹劾他,所以早早便等在了皇城外。
「起来吧。湛校尉,方才定远将军说你悖逆伦常,在军营中与一名士兵暗通款曲,还因此殴打了定远将军之子,可有其事啊?」
湛墨北斜睨了一眼毕堂功,拱手道:「回禀陛下,微臣从无在军营之中行秽乱之事,所谓的秽乱苟且之事,都是定远将军之子毕宽构陷捏造!」
「至于殴打毕宽一事,微臣确实有过此举。但当时皆因毕宽出言辱骂明国公与翎王妃,微臣一时愤慨,才动手打了毕宽,并非是因为那无稽之谈。军营之中所有士兵皆可为微臣作证,还请陛下明察。」
毕堂功在一旁不屑道:「湛校尉说自己并无与那小士兵苟且,也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那小士兵才入营不久,湛校尉便将其收为了自己的亲信,两人同吃同住,在军营中如同夫妻一般形影不离,如此种种,湛校尉何从抵赖啊?」
湛墨北不紧不慢道:「微臣统管西山军营,乃是为陛下训练士兵,选拔才干。微臣对待高溪与旁人不同,自是其有卓尔不群的才能。然而毕宽却心胸狭隘,妒能害贤,污言秽语造谣微臣与高溪之间的关系,实在是令人不齿!」
「你!你胡说八道!」毕堂功着急的拱手,「陛下,湛校尉此言分明是狡辩!」
湛墨北攥紧了拳头,心里默默记着湛星澜的吩咐。
「到时候二哥说完了上面该说的话,无论毕堂功再说什么,二哥都要沉住气,不说话不作为,只等陛下发话就是了。陛下是惜才之人,必定会有所反应的。」
果然,靖帝摆了摆手,打断了毕堂功。
「那依湛校尉所言,这高溪倒是个有才之人了?」
湛墨北微微一笑,回道:「回禀陛下,先前微臣呈于陛下的兵器图样,便是由微臣与高溪合力完成的。高溪才思敏捷,精通兵器,武艺不凡,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靖帝两眼发光,瞬间来了兴致。
「朕倒想见见这位高溪。」
湛墨北说道:「此刻高溪正在皇城之外静候,陛下可随时传唤。」
「来人!传高溪上殿。」
不一会儿,高禧谙便垂着头走进了含元殿。
「参见陛下!」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高禧谙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
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抬起了头。
一旁专心吃瓜的高崇文见到这传闻中的高溪竟是自己的女儿,瞬间吓得扔掉了手里的笏板。
安静的大殿上忽然来了这么一声响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高崇文的身上。
高禧谙面部僵硬的看向了高崇文,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里了。
靖帝疑惑道:「高尚书这是怎么了?」
高崇文定了定身形,从地上捡起了笏板,心惊肉跳的站起身走到了殿中央,然后扑通跪了下来。
「回禀陛下,微臣
不敢欺瞒陛下,这高溪,乃是微臣的亲女儿高禧谙。」
此言一出,众人又一次震惊了。
这信息量实在太大,就连靖帝都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
高禧谙镇了镇心神,跪下说道:「回禀陛下,臣女确实是女儿身,真名唤作高禧谙。臣女女扮男装混入军营,本是想成为第二个单瑶女将军,却不想闹出了这样的闹剧。臣女罪犯欺君,引得定远将军对湛校尉不满,臣女甘愿承担所有责罚!」
高崇文立马磕头道:「一切皆因微臣未能教导好小女,微臣愿代小女领受一切责罚!」
毕堂功在一旁得意道:「原来是个小娘子,那这么说来,湛校尉便是纵容了女子入军营,还与其在军营中行秽乱苟且之事咯。陛下,我朝从未有过女子入军营的先例,湛校尉此举罪犯欺君,罪当处斩!」
湛墨北攥紧了沙包大的拳头,真恨不能锤烂这老贼的大饼脸。
「回禀陛下,微臣与高娘子确实相识,但并未与其有任何越界之举。微臣爱惜高娘子的才能,更欣赏高娘子志向高远。」
「这世间本就对女子较为苛刻,微臣也只是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让高娘子在军营之中有一席有所作为之地罢了。若爱才惜才有错,那微臣自愿请去振威校尉一职!」
湛墨北说完便也跪了下来。
靖帝深吸一口气,这话简直是往他心坎儿里戳。
他本就是个爱才惜才之人,听到湛墨北这一番话,顿时觉得湛墨北是不可多得的好将领。
「朕一向求贤若渴,士,湛校尉有此心乃是好事,何错之有啊?」
靖帝说罢,又看向了高禧谙。
「高娘子,朕听湛校尉说,那兵器图样,你也有参与其中,可当真吗?」
高禧谙恭敬回道:「回禀陛下,臣女确实参与设计了兵器。」.z.br>
「那你可说说蛇麟鞭的构造,细节,与威力吗?」
靖帝虽惜才,却也不会轻易相信高禧谙的能力。
不过他出的题,可难不倒高禧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