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阙行果断给周北竞发消息,告诉他张欣兰有事儿要出去两天。
收到消息时,周北竞刚洗过澡,实在忍不住趁着路千宁不在把半个头也洗了。
洗完了看到盛阙行发来的消息,怔了几秒,还以为是自己洗完澡伤了脑子看花眼了。
确定这消息是真的,他迅速抄起床上的外套披在身上下楼。
客厅里灯火通明,姜母正在给姜丞岸上课,一堆女人的照片摆在茶几上像选妃似的。
“北竞,这么晚了你去哪儿?”见周北竞下来风风火火的,姜母问了句。
周北竞顿了下,微微颔首说,“姜姨,我有事出去一趟。”
“别忘了你还有伤呢,不要到处乱跑,赶紧回来。”姜母叮嘱了两句,扭头瞥见姜丞岸穿上外套也要走。
“妈,我不放心他一个人,我也去吧。”
姜母冷声呵斥着追上姜丞岸,把姜丞岸甩回沙发上坐着,“你今儿不给我选个女人出来传宗接代,别想出家门。”
这几天他们母子总会上演这样的戏码,周北竞习惯了,不打扰他们母子针锋相对,迅速出了家门。
他轻而易举的就进了路千宁家,盛阙行来开的门,并且指给他三楼左手边第一间,是路千宁的房间。
客厅里只开着暗灯,又一门心思只想着上楼找路千宁,他并未看到客厅里摆放着很多婴幼儿的东西。
轻声缓步上楼,站在三楼拐角处的第一间房,房门开着一条缝,隐约透出些许微弱的光亮。
下午跑跑只睡了一会儿,刚吃饱饭之后就有些闹。
所以路千宁只开了小夜灯,给跑跑冲好奶粉,看着小奶包喝奶粉呢。.
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异动,她顿了下,起身往门外看了眼。
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她却认出来那是周北竞。
扫了眼床上的跑跑,她蹙了下眉起身走过去,打开房门。
不等反应过来,周北竞就阔步进来将她压在墙上。
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沐浴露清香传入鼻翼,路千宁的手被他举在头顶时碰到了他头发,湿哒哒的。
“你洗澡了?”她语气很不好,“伤口好不容易止住的血,谁允许你洗澡的?”
周北竞紧贴着她身体,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头顶灌下,“你在生什么气?还是说……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所以这几天总躲着我?”
他避而不答她的问题,散发着自己的不满。
路千宁清眸微抬,卷翘的睫毛倒影在下眼睑上,再加上房间里光线昏暗,他有些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我说过,我可以等,所以我不逼你,我也不会贸然上门跟你妈妈说我们的事情,我给你时间,但不代表我能忍你冷落我。”
他语气愈发慎重,指腹捏着她下巴,让她盯着他,“明白么?”
“明白。”路千宁回答的干脆利落,对他的每一个举动都不抗拒,“我心里那道坎过去了,没有生气。”
听她这么说,他这两天提着的心落下,控制不住心头的情绪,附身狠狠的捉住她的唇。
曲了曲双腿,他长臂勾着她的腰把她抱起,她像挂件似的在他身上。
狂热的吻在她眼尾落下,密密麻麻的,到她脸颊,唇瓣,耳垂……
周北竞压了许久的火一触即发,突然听耳畔传来一声。
‘咿呀~’
他身体一僵,出现幻听了?他这几日一定是被那个小奶包搞疯了,这种时候也能听见那孩子的声音。
‘哇啊~’
又是一声,就在耳边,他甚至能听见那孩子‘噗嗤噗嗤’趴着时喘气的声音。
他抬起头,跟小奶包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对视了几秒,猛地在路千宁身上起来。
用力过猛,他在床上摔下去了,筋脉清晰的手紧紧抓着床沿,才不至于摔到头。
路千宁听见他发出气声,一句并不是很清晰的‘窝巢’伴随着他落地的声音消失。
她在床上爬起来,转身房间里的灯打开了。
周北竞抬起头,鹰隼般的眸紧紧盯着小奶包。
双人床那边拼了一张婴儿床,小奶包就趴在婴儿床上,旁边是空了的奶瓶,残留的白色液体挂在杯身。
路千宁坐在床尾,不影响他们父女四目相对,安静的等着周北竞开口发问。
也不知是太笨根本没往那儿想,还是想到了但不敢相信。
周北竞侧目,下颚线条若隐若现,几个字在薄唇里溢出来,“她怎么在这儿?”
“她姓路,叫路跑跑。”路千宁拢了拢刚过肩的短发,说完这话时,喉咙忽然一紧。
眼眶也有些发热,跟周北竞漆黑的眸对视着。
她不确定,他那表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甚至看不透他眸底的情绪。
片刻,周北竞在地上站起来,笔挺的身子被灯光笼罩,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紧紧盯着小奶包。
小奶包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咿咿呀呀’的嘟囔了两句,许是趴累了,她头一垂就侧躺着翻回来,两条腿和小手不断的舞动。
“她困了。”路千宁听小奶包哼唧的腔调变得不对,是要哭的节奏,起身把她抱起来,“不哭,妈妈抱着睡觉觉。”
她给小奶包铺好褥子,抱着小奶包侧身躺下,顺手拿了床头的奶嘴。
小奶包轻车熟路的抱着路千宁胳膊,吸着奶嘴,刚才还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没一会儿就没了神。
忽然,房间里灯光一暗。
是周北竞熄了灯,路千宁扭头便看到他在屋里出去了。
她心里一紧,唇瓣抿成一团,继续哄小奶包睡觉。
走出房间的周北竞心里乱糟糟的,他来到三楼顶端的窗户旁,夜风吹进来是热乎乎的。
将他半干的头发很快吹的彻底干了,他摸了摸口袋,想吸烟,却又忽然响起住院那段期间路千宁不许他吸烟。
以后,他有跑跑,也不能吸烟。
十分钟后,路千宁在房间里出来,看到他站在走廊尽头,身体靠在墙上,头微微仰着,极力压制着情绪。
她缓步走过来,站在他面前低了低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考虑到,周北竞知道跑跑是他女儿,会不会很高兴。
却从未考虑过,他能不能接受突然多了一个女儿。
还有,他又会不会怪她擅自做主生下跑跑
见他一直不说话,诸多的忐忑在路千宁心头升起,一股窒息感迎面扑来。
他忽然低下头,长臂伸过来,筋脉清晰的手抓着她肩膀,声音略显颤抖的问了一句,“你去国外待了那么久,就是为了避开所有人的耳目,生下她吗?”
“嗯。”路千宁抬眸跟他对视,“我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平安顺利的生下他,就算……你跟我不在一起,我也要生下她。”
周北竞漆黑如墨的眸红了一圈,他眼底渐渐呈现一层猩红,“你让我觉得,我是一个很糟糕,很没用的父亲,也是一个不能保护心爱女人的废物。”
跑跑都四个多月了,他这个父亲才知道她的存在。
他手上的力气突然松了,无力的垂在身侧,凸起的青筋依稀可看出在跳动的脉搏。
“当初瞒着你,是盯着你的人太多,但凡你有一丝风吹草动的异样,都极有可能暴露跑跑的存在,不是你没用,是我不敢。”路千宁又朝他走了一步,抓住他手腕,“我不敢拿跑跑赌,现在告诉你她的存在是我不想你没有陪伴她的成长,会留有遗憾,但我们依然要对外界隐瞒她的存在。”
他们足够强大,就是跑跑的保护.伞。
给孩子足够的陪伴,终有一天会光明正大的告诉所有人,跑跑是他们的女儿。
她话音落地,忽然被他反手抓住手腕,紧紧的抱在怀里。
他头埋在她颈肩,很用力的抱着她说,“千宁,谢谢你把她生下来。”
他刚才想了太多,一个可怕的念头生出后,便在也没有精力去想别的。
万一当时路千宁理智过头,或者对他和周老夫人气恼过剩,将这个孩子打掉,哪里还会有今天的跑跑?
他哪里还能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儿?
路千宁仰着头,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温热的液体似透明的珍珠在她眼尾滑落,滴在他衣服上。
“你放心,我一定会做一个合格的父亲,我这条命都是你们母女的。”
他紧紧信誓旦旦的说。
路千宁心头一软,仿佛被什么触碰了下,紧紧捏着他衣角的手环住他精壮的腰肢。
她留了足够的空间给周北竞,两人平息了情绪后,周北竞就去了她房间,躺在跑跑旁边,却一夜未眠。
路千宁也一夜未眠,她把跑跑挪到了中间的位置,跟周北竞一左一右守着。
小夜灯的照耀下,小奶包的光滑白皙的皮肤像蛋白似的,晶莹剔透。
乌黑卷翘的睫毛像蒲扇,浓密又长。
莲藕似的胳膊一节一节的,白嫩白嫩的。
看的周北竞眼里都是她。
“姜丞岸说,你不喜欢跑跑。”临近天亮时,路千宁忽然开口。
周北竞‘噌’一下坐起来了,“胡说,他一个干爸都把跑跑当成心肝肝,我这个亲爸怎么可能不喜欢?他那是知道跑跑是我女儿,嫉妒我,故意给我使绊子!”
“可我分明也记得,你说你不是很喜欢跑跑。”路千宁眼皮微抬,黑眸中倒映着他有片刻窘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