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陪你去周宅,然后再一起去婚房。”周北竞毫不犹豫的说。
不等她应声,周老夫人在电话里就拒绝了,“你去忙你的,让千宁自己来就行,我有话想跟千宁说,没你的事儿。”
“那好,我这就过去。”路千宁挂了电话,扭头对周北竞说,“你去忙你的吧,总跟着我东奔西跑,晚上又要加班,万一没等到婚礼就把你给累垮了,得不偿失。”M..
她半开玩笑的穿上外套。
婚房装修好以后,她还没去过,婚纱照和婚纱都在新房,那儿对她来说就像一个充满诱惑和掀开面纱的惊喜地方。
她很想去看看,但又不想让周北竞来回折腾。
“等会儿如果我在老夫人那儿回来的早,我直接过去就好了,反正我这儿有钥匙。”
闻言,周北竞由着她,两人一块儿下楼,各自开车在小区门口分道扬镳……
——
周宅,上午的阳光斜洒进室内,将干净明亮的客厅照亮。
周老夫人并未在客厅,而是在餐厅坐着。
路千宁一进来,就被下人引过去,看着桌上一堆厚厚的文件,她怔了下。
“千宁来了?”周老夫人迅速在哀伤中回过神来,朝她招招手。
末了,又扭头示意下人给路千宁拿最喜欢吃的点心过来,还有牛奶和鸡汤。
很多好吃的,几乎快把余下的半张桌子摆满了。
“我刚刚吃过早饭,还不饿。”路千宁实在吃不下,歉意的冲周老夫人笑了笑。
周老夫人提前命人准备好这些,是一番心意,但今天这心意似乎有些过头。
下人缓步离开餐厅,只剩下老管家在周老夫人后面站着。
两个人,都没怎么跟路千宁对视,语气中带着一往如既的慈爱。
“不饿我就让他们端下去温着,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
老管家又把汤端到厨房去了。
“千宁,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最近没休息好吗?”周老夫人见她面容透着一股倦意,心底划过一抹念头。
路千宁,“可能是婚期将近,有些紧张,确实没怎么休息好。”
沉吟片刻,周老夫人小声问,“是没休息好,还是怀孕了?”
“没怀孕。”路千宁毫不犹豫的说,“我的例假前两天刚走。”
周老夫人脸上肉眼可见的失落,但她很快就重新扬起笑容,“不急,既然没怀孕,婚期将近,你摊牌就得另外找一个保障了,来,这是周家的家规,老祖宗定下来的,挺麻烦,陆陆续续好几百条你看看。”
她将一沓厚厚的纸,推到了路千宁面前。
周家家规,几个大字规范整齐的写在第一页的正中央。
她翻动了一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各项内容,足足一百多页,她脑仁有些泛疼。
“我想,先让你入周家族谱,在我力所能及的时候,把能办的事情都办了,你没什么意见吧?”
周老夫人询问道。
路千宁思忖了下,问道,“这种事情,不需要跟周北竞说一声吗?按理说,我是他的妻子,是不是要他签字或者怎样才可以入周家族谱的?”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周家族谱只要现任家主同意就能进人,现在周家还是我做主呢,我想着你入了周家族谱以后,就让你做下一个周家主母,这样,苏丽娟是怎么也进不了周家族谱的。”
周老夫人解释了一番。
路千宁不太懂族谱,他们家小家小业的,没搞过这么复杂的流程。
但她知道周老夫人不会害她,她点点头,“好,我听您的。”
周老夫人浑浊的眼眸垂了下,把红泥往她面前推了推,“三十八页签字,五十二页摁手印,然后在最后一页签字就好。”
“好。”路千宁直接翻找到三十八页,视线落在签字处,提笔便要写。
“千宁!”周老夫人忽然喊她,“你……不看一看吗?”
路千宁笑了笑说,“一百多页,好几百条,一上午也不见得看完,如果这些家规非要记住的话,那回头您再给我打印一份,我拿回去好好看。”
“成。”周老夫人挥挥手说,“你签吧,回头我给你打印一份。”
路千宁低头签字,周老夫人还在说话,“没必要记住,就是有几分格外注意的地方。”
末了,她给老管家使了个眼色。
老管家走到路千宁身边,翻到五十二页,把红泥递给路千宁。
“千宁,你们的婚礼那边布置的都怎么样了?这还有七天的时间,北竞一上手,我是什么都不管了。”
老管家拿印泥帮忙翻页的动作,挡住了路千宁看文件的视线,她只能看到摁手印处的标记。
而周老夫人还在跟她说话,她便迅速摁下手印,然后跟周老夫人说话。
眨眼间,该签字的签字,该摁手印的摁手印。
老管家将文件拿走,在客厅坐下来,又往餐厅看了一眼。
阳光铺在路千宁身上,乌黑的长发明眸皓齿,在周老夫人面前,她平易近人谦卑有礼。
是个令人心疼的好孩子。
可惜……老管家低头将她签字和摁手印的两张纸抽出来,拧着眉装入了一个密封袋。
起身走出别墅,去了下人住的地方,将东西交给翠玲。
“把这个送去给盛小姐,她知道怎么做。”
老管家突然来了,翠玲被吓了一跳,又听对方提到了盛央央,翠玲立刻装傻。
“管家伯伯,这个您还是交给司机去吧,我都不知道盛小姐住哪儿,我……”
“少装模作样,你干的那些好事儿老夫人早就知道了,现在让你去,你就去。”
老管家严厉的说。
翠玲一听,拿上密封袋灰溜溜的走了。
她出了周宅,给盛央央打了一个电话,盛央央立刻报上一个地址,让她过去。
两人在周宅附近的咖啡厅里见面,盛央央立刻打开密封袋,只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眼睛瞬间就放出精光。
“老夫人这一招狠,这是要致路千宁于死地!”
翠玲不明所以的问,“盛小姐,我看老夫人对路千宁可好了,您到底怎么做到的?”
盛央央心怦怦跳,都快要在嘴里跳出来了,是激动,也是因为紧张。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回去吧!”
说完,盛央央把东西拍了两张照片,然后装起来走出咖啡厅,刚走到车旁,忽然被一股力量推的直接摔倒在地上。
“盛央央,你什么意思?你想不认账了?”赵静雅怒气冲冲的看着盛央央。
她给盛央央打了好几个电话,一开始是不接,后来是挂断,再后来是拉黑。
她换了个手机号,结果对方直接关机,肯定是换号了!
盛央央摔的很疼,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气急败坏她起身就想给赵静雅一巴掌。
但动手,她远不是赵静雅的对手。
赵静雅闭着眼睛一顿挥舞,她下巴被抓破了一块,拳头和巴掌不断打在她头和脸上。
还是翠玲看到了冲过来把赵静雅拉开,她才免于继续被打。
“你神经病吗?怎么动手打人啊!”翠玲呵斥道。
翠玲是下人,很有力气,能钳制住赵静雅。
赵静雅甩了两次没能甩开翠玲的手,扭头看着盛央央说,“盛央央,你别告诉我,我给你的那些信息没有用?你在我那儿走的那么突然,肯定是得到有用的信息了,你给钱!”
盛央央被打的很气,但顾不上跟赵静雅纠缠,有翠玲拦着,她转身就上车跑了。
汽车驶入车流,在平坦的公路上飞速行驶,她迅速掏出手机给周北竞打电话。
“北竞,你在哪儿?我这儿有东西要给你,你先冷静一些,关于路千宁和周奶奶的。”
——
签完了那些东西,路千宁就被周老夫人拉着聊天,又把刚刚温着的牛奶和汤都拿出来让她喝。
她消化的挺快,又跟周老夫人聊了很多,不知不觉就喝完了汤。
“千宁,你可能不太懂豪门圈子里那些肮脏的东西,你记住,有时候豪门中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不能相信,你……太善良了。”
周老夫人转过头来看着她,“北竞的母亲就跟你一样善良,最后却死在了周启山手上。”
路千宁眸光一震,她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但从未追问过。
“北竞母亲是因病去世的,是突发性疾病,送医很及时,只要签了抢救同意书一定能抢救过来,但是周启山却执意管医生要了一份放弃抢救的同意书。”
周老夫人去学校接周北竞了,再赶到医院为时已晚。
早上送周北竞出门的,是一个笑容满面活生生的妈妈。
晚上迎接他回家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周启山没瞒着自己干的好事儿,亲口承认他就是故意的。
当时周启山那丑恶的嘴脸,成为了周北竞心里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也成了周老夫人的一块心病。
“连跟自己同床共枕了十年的老公都靠不住,何况旁人呢?”
周老夫人伸出手,她布满皱纹的手有些颤抖,拍了拍路千宁的手背,“你也一样,以后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您是好人。”就凭周老夫人这般拼死护着周北竞,路千宁就觉得她是好人。
好人二字,像千斤重的担子,压的周老夫人喘不过气。
良久,周老夫人说,“豪门身不由己,能从头到尾都善终的极少,再好的人……有时候也会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