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说,你的人生我只能提供建议和方向,不会插手太多的。”
电梯门开了,路千宁率先走出去。
两个人在单元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路康康才小声说,“姐,其实妈改嫁以后过的也不好,后爸是有一些钱,但他后来得了绝症,死之前把钱都花光了。”
他低着头,声音很小,也很犹豫,“那之后,我们的日子过的很不好,毕竟她是个女人,费力的养大我,她好几次抱着我崩溃的哭,后来……也厚着脸皮托人去给我说亲,静雅家不同意把静雅嫁给我,只是静雅同意,她父母故意刁难要了一大笔彩礼,数额高的我都想放弃了。”
那时候赵静雅还年轻,没有太势力眼,不太懂他们母子日子清贫,当初就是死活看上路康康了。
好不容易遇见这么死心塌地跟着的,卢月华干的缺德事儿挺多的。
卢月华改嫁的老公临终前花光了自己三十万的积蓄买了一块儿豪华墓地。
她打了那墓地的主意,路康康也不知道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人,能把埋了这么多年的骨灰拿出来换个地方。
更奇葩的是,居然还有人家不嫌弃,在卢月华手里买了二手墓地。
至今赵静雅也不知道自己彩礼怎么来的,卢月华不让说,怕触霉头。
虽然卢月华在高利贷这件事儿上,确实给路康康带来了很大的伤害。
但那之前,卢月华对路康康算得上尽心尽力。
听路康康说完这些,路千宁差不多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和卢月华没感情,理智的划清界限,却忘了那是和路康康一块儿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亲妈。
“姐,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我准备带着妈和静雅回南平,跟威哥好好谈,我努力赚钱把高利贷还上,以后妈再赌,我坚决不会管了。”
路康康拎得清,他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希望,才二十多岁,吃点儿苦经历磨难没什么的。
“我会跟她们两个说清楚,以后除了亲情上的往来,我们之间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赵静雅乐意就跟着我吃几年苦,不乐意就离婚。”
路千宁双手插在口袋里,五十万对于她来说不难,她可以直接给路康康。
但赵静雅和卢月华就像一个突破口,一旦知道她对路康康这个弟弟仁慈,就会没后顾之忧的继续坑路康康。
良久,她沉了沉呼吸道,“帮你一个小忙吧。”
“除了钱,你想帮我什么,我都由着你帮!”路康康不会拒绝,这份姐弟情他很珍惜。
路千宁松一口气,看他那么决绝要断绝金钱往来,她还以为路康康也不会让她帮忙了。
“先去买东西,中午在我妈那儿吃饭,下午我带你出去置办几身行头,再买个手机,到时候你给赵静雅和卢月华打电话,先把你的想法跟她们说一说,看她们同不同意,然后咱们再慢慢一步步的计划。”
任何打算现在说都早,毕竟还不知道卢月华和赵静雅怎么想的。
路康康果断同意,姐弟两个就近买了一些礼品,中午在张欣兰这儿吃的。
张欣兰见过路康康两次,路康康和赵静雅来投奔路千宁时,出于礼貌,路康康去医院探望过她。..
虽然接触不多,但路康康憨厚老实,张欣兰也平易近人,不显得局促,一顿饭吃的平平稳稳。
下午,路千宁带路康康去商场买东西,买了手机以后,路康康迫不及待就先给卢月华打电话。
“妈,你和静雅在哪儿?威哥他们有没有来找你?”
路千宁没给钱,威哥还得找卢月华,几十万的数目对他们来说不小,值得他们在南平飞到江城来。
以前卢月华就被威哥追的鸡飞狗跳,又被赵静雅赶出家门,‘野外求生’的本事有。
这几天都藏在一处烂尾楼,人倒是没危险,就是又饿又冷,有点儿感冒。
一听路康康给她打电话,立马就来精神了,“康康,你可得救救妈,妈把你一把屎一把尿养大,还给你娶了媳妇,以后只能指望你!”
“妈,你先别说这么多了,你在哪儿啊?”路康康又问。
可卢月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你让静雅接电话!”路康康有些着急。
提起赵静雅,卢月华气不打一处来,“她把我从旅馆里赶出来,把我们身上的钱都拿走了,我自己找了个烂尾楼住,儿子,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我手机都快没电了。”
一听这话,路康康急坏了,但没等问更多,电话就被挂断,再打过去就关机了。
没电了,路康康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们以前住的旅馆我知道在哪儿,她被赵静雅在旅馆赶出来,走也走不远应该可以找到。”
路千宁在地图上找到她们以前住的旅馆,然后搜寻周围环境。
不出十分钟,就确定卢月华很可能在旅馆十公里外的烂尾楼。
路康康给赵静雅也打了电话,让她去烂尾楼那里碰面,什么也没解释。
半个小时后,赵静雅打车抵达烂尾楼,看到这乱糟糟的环境直蹙眉。
她看见了路千宁的车,就知道路千宁不会不管路康康!
烂尾楼里,路千宁和路康康找到卢月华的时候,卢月华窝在角落里哭呢。
几天都不敢用手机,刚盼来了路康康的电话就没电了。
她怎么这么倒霉?
冷不丁听见有脚步声,她以为是威哥的人来了,捂着脑袋撅屁股叫,“别打我!我没钱,你们见过我女儿了,知道我女儿有钱,去管她要!”
“妈!”路康康一听她说这话,脸色就拉下来了。
走过去把卢月华拉起来,看卢月华这样又气又心疼。
“康康?”卢月华像做梦似的,摸摸路康康的脸,上面还有被人打落下的一些印记。
“妈,我带你回南平吧,我们找威哥好好聊,还钱,以后不赌了,好好过日子,行吗?”
路康康避了避她的手,直入主题。
那是一种想迫切听到肯定答案的心态。
但卢月华一听这话,十分不乐意,余光瞥见路千宁也来了,站在门口,松开路康康。
“路千宁,你不能那么没狠心看着我们就这么回去吧?五十万,康康一个人赚钱,我们什么时候再还清了啊?你手指缝里漏漏就能还上了啊!”
路千宁站在原地不说话,目光毫无温度波澜的看着她情绪愈发激动的走过来。
如果今天路康康自己解决不了这个场面,那回到南平必定也会一团糟。
所以她不插手。
路康康一把拉住卢月华,把她拽的离路千宁远远地。
“妈,你能不能别想着总压榨我姐?她的钱是她用自己的辛苦换来的,而且你对她没有养育之恩,你没资格管她要钱!”
生气的路康康有点儿脾气,顿时让卢月华不说话了。
刚过来的赵静雅也听见了路康康这话,站在门外不动了。
路康康见赵静雅也来了,直接说,“如果你们两个还想跟着我,就回南平,不许再动那些歪念头,你们唯一的亲人是我,跟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了!”
这个‘她’,指的是路千宁。
“那……赌债呢?”赵静雅想,路千宁总得把赌债还了吧?
那是卢月华的债,凭什么都让她和路康康背,路千宁这个女儿一毛钱不出?
“赌债,我回去以后和威哥好好商议,赚钱还,可能要很久,你要是过不下去就离婚,过的下就直接跟我走。”
路康康语气生硬,说完又对卢月华说,“还有你,妈,姐不欠你什么,你现在来找她养老想把她当成摇钱树,后果只有死路一条,要么留在这儿死,要么回去以后戒毒,我给你解决烂摊子。”
他扛下了所有。
路千宁站在原地不说话,显然是真的不会替卢月华还一分钱。
良久,卢月华和赵静雅都没说话。
卢月华一个没见过大世面的人,也不知道律师函的重要性,但赵静雅言简意赅的跟她解释过一句:再纠缠路千宁严重点就等着坐牢。
所以路千宁不还债,她拿人家没办法。
如今就只有两条路,要么让路康康帮她还,要么……她就等着被威哥断手断脚付出代价。
她果断往路康康身边站了站,“康康,妈就你一个儿子,妈听你的。”
“可是我们这样回去,怎么过日子?”赵静雅一百个不情愿,“他天天来家里闹,怎么赚钱?”
“我会帮你们跟他谈好。”路千宁适时宜的说了一句。
赵静雅动了动唇,也不知道想说什么,但在路康康凝重的目光下,没能说出来。
良久,她又问了句,“那如果我们走,什么时候走?参加完你的婚礼?”
“不参加。”路康康毫不犹豫的说完,见路千宁蹙了蹙眉,他又添了句,“立刻就回南平,等我姐婚礼的时候我自己来,你们在家里呆着,行就行,不行就散伙,妻子是这样,妈也是这样!”
言外之意,他是要回南平的,赵静雅不回就离婚,卢月华不回他以后也不管卢月华了。
这一刻,路千宁提着的心落下了。
她转身离开,留给他们单独的相处时间。
她一走,确实让卢月华和赵静雅更方便跟路康康沟通了,尤其是卢月华,“康康,你什么时候再还清那些钱啊?你跟她动动嘴,她肯定帮你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