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总轻咳了两声,面上的不悦难掩,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捡球的球童。
盛央央起身走过来缓声道,“一个小小的游戏而已,没必要得理不饶人,祁小姐身份尊贵怎么能去捡球呢?”
“是祁小姐说的比赛,我被迫上阵,现如今她输了我却落得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名声,这话比赛之前你怎么不说?”路千宁扫了眼盛央央,不得不说讨厌极了她这幅圣人的模样。
说完,路千宁又笑了笑冲祁总和祁烟烟说,“当然,祁小姐确实身份尊贵,这儿又没有外人,如果实在不想捡球我也不能摁着她脖子让她去捡,就当这场比赛从未有过吧。”
她将有些松散的长发解开,拢了拢梳与脑后,带着几分凌乱又蓬松的马尾瞬间成形。
话是这么说的,她人也看起来仿佛真不在意,但那几句话的分量压的祁总脸上挂不住。
路千宁不是没分寸的人,她今天一来就感觉到不论是章环宁还是顾南,又或者周北竞,都已经对祁家父女耗尽了耐心。
祁烟烟的目的不言而喻,祁总的纵容令他们觉得可笑。
且不说人家已经有了女朋友,就算是个单身汉,也不能为了一个项目把自己赔进去。
“可不是我摆架子,是你先不遵守规则让周总帮你的。”祁烟烟顺坡下驴,自然是不肯捡球。
几个人没再打球,东拉西扯的又聊了会儿就散场了。
刚好临近中午,按理说周北竞几个人应该寒暄客套请祁家父女吃饭。
但他们谁都没说,从球馆出来就告别,目送祁总上车。
祁总的脸色不太好,带着祁烟烟离开了。
“周总,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吧。”章环宁走到车旁,跟周北竞商量着。
顾南毫不犹豫的打开车门挥手道,“走走走,投资也不是非他不可,一天叽叽歪歪哪儿这么多的事情。”
“老地方见吧。”周北竞给路千宁开了车门,绕到驾驶位驱车离开。
老地方是指温城一家有名的餐厅,从这个项目决定做之后,章环宁和周北竞聚堆就经常在那儿。
汽车缓缓驶入车流,后视镜里能看到顾南和章环宁的车跟着。
路千宁瞥了眼收回目光,低声说了句,“确定好了,不娶了祁家小姐拿下这个项目吗?”
“路千宁,你是活腻了?”周北竞面色一沉,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
危险的气息迎面扑来,但路千宁一点儿也不怕,眉眼弯弯笑起来,“这不是想提醒你一句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要是真决定不娶,咱就换个注资商,我或许可以帮你。”..
红绿灯路口,周北竞踩下刹车,单手撑在车门,侧目看着她,“说来听听。”
“因为职业的缘故,我在温城认识不少的有钱人,可以介绍给你认识,只不过可能要多找几个。”
注资商少代表着人少,人少是非便也少。
可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这项目已经决定做,就顾不上注资商的数量了。
路千宁能猜的出,周北竞之所以会跟祁总耗这么久,很可能是跟周家有关。
跟周启山断绝父子关系,多多少少都会给他带来影响。
去年那项目跟北周有关,想找个注资商不难。
可这个项目是彻彻底底周北竞本人的,想落实就增加了一定的难度。
但周北竞对这件事情闭口不提,路千宁也不问,只能想办法来帮忙。
几个人在餐厅包厢落座,章环宁身为地地道道的温城人,点了几个本地菜。
提起这个项目,章环宁和顾南一致认为换注资商,不在祁家身上费功夫。
“这件事情千宁已经想出办法,她认识不少温城权贵,凑一凑注资不成问题。”周北竞堂而皇之的让路千宁帮忙。
章环宁拍了拍手道,“其实我想过路老师干这行人脉广,指不定就能帮上咱们的忙,但没好意思说。”
说话间他掏了根烟,递给周北竞,周北竞接过来后并未立刻点燃,夹在指缝里放着。
“不用不好意思,她跟我属于一体,都是这项目的参与者。”
话落,顾南和章环宁调侃的笑了笑,前者羡慕路千宁是怎么把周北竞治的服服帖帖的。
后者是感慨万千,“年轻就是好,周总和路老师总让我想起跟我老婆热恋的时候。”
“章先生跟章夫人结婚多少年了?”路千宁顺口问了句。
其实她很羡慕章环宁和章夫人,章环宁负责赚钱养家,还要兼顾照顾章莹颖。
章夫人每天只管吃喝玩乐,被章环宁宠的像个小孩子。
“快二十年了。”章环宁年近四十,在这个包厢里是最大的。
你一句我一句的寒暄,话题尽是围绕着路千宁和周北竞。
一直没插入话题的盛央央放下筷子说了句,“咱们还是谈正事儿吧,注资商多了总归不如少了好,要不……在祁总这儿再努努力?”
“努什么力呀?祁总就是想按照他女儿的心意来,祁烟烟那小丫头片子要什么咱们都心知肚明。”
顾南喝了一口酒,将酒杯放下时加大力度,语气带着几分不厌其烦,“你说这世道什么样的人都有。”
章环宁亦是挥手道,“盛小姐,你说的道理没错,但没有回转的余地咱不能委屈了周总,再说了千宁不是已经想到办法了吗?”
盛央央刚提起的话茬,瞬间就被几个人驳回,她只能笑了笑道,“说的也是,那这种事情我就不跟着操心了,回头你们有需要我的地方再找我。”
众人吃饱喝足,便在餐厅各回各家了。
路千宁让周北竞带她去了教育机构,在前台的电脑上翻找了这一年来客户的联系方式。
有几个她印象深刻的客户,是专门做投资的,或许是以前跟着周北竞养下的习惯,她始终保持着联系。
偶尔过年过年她还会赠送对应的礼品过去,所以重新联络起来也不会显得突兀。
刚将所有的联系方式看完,她忽然瞥见后天被忽略掉的预约。
一个名为祁安阳的初三毕业班学生,多次预约她的课程。
但因为她之前跟前台交代过不再接受家教一对一的预约,所以前台才忽略掉祁安阳的预约。
她往下翻了翻,才发现祁安阳的预约是从年后就开始了,接连两个月隔三差五的发来预约消息。
一开始前台还明确回答路老师没档期了,后来他总预约,前台干脆就忽略了。
她沉吟片刻,也不知想到什么勾了勾唇,把祁安阳的预约连接到自己的软件后台。
拿上其他人的联系资料,她转身离开教育机构,上车后就用手机登陆后台,点开跟祁安阳的对话窗口。
【你好,我是路老师。】
很快祁安阳就回了消息,可见对方一直在软件聊天窗口等着。
【路老师你好,我是祁安阳的妈妈,我特别的希望你能帮祁安阳进行为期一个半月的冲刺补课,他前些日子生了一场病成绩下降了不少,如果不快速补上来考不上温城重点高中的!】
对方语气迫切诚恳,字句行间透露着对祁安阳若考不上重点高中的惋惜。
【您已经预约很久了,怎么没考虑过换个家教呢?】
【他的成绩和状态都不好,他学校的老师推荐我来找您,说您曾经辅导好几位学生上重点高中,除了您别的家教没这个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
这么高的评价,路千宁客气了两句,仔细的思考了一下后约了时间跟祁家母子见面。
祁夫人也爽快,直接把她约到他们家里,傍晚四点钟碰面。
路千宁回到家里以后,没急着联络注资商,疲倦的她拉着周北竞从床上躺下倒头就睡。
她柔软纤细的身体窝在周北竞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睡着了。
三点半的闹钟一响,她半睁着眼睛爬起来,“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在家里等着我。”
床上的男人眉目透着浓浓的睡意,狭长的眸子睁开一条缝,看着她忙里忙慌的走了,眉头皱成一团。
祁家离湖玺御墅不远,开车十多分钟就到了。
路千宁摁响门口,没两秒钟门就被打开。
“妈妈,路老师来了!”开门的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男生,跟盛阙行差不多大的年纪。
瘦瘦小小的,安静内向,开了门冲路千宁笑了笑转身就跑去喊人。
路千宁客气的站在门口玄关处没动,待一抹靓丽的身影匆匆走过来,她才重新笑起,“祁夫人,您好。”
“你好路老师,快进来!”
祁夫人四十多岁的年纪,打扮的端庄大气,有几分微胖,眉目果断干练。
引着路千宁进去后,就开始喋喋不休祁安阳的情况。
期间,祁安阳十分安静的坐在祁夫人身边听着,说道几句让他感到不好意思的话题时,他还会面露害羞。
刚说完跟祁安阳有关的事情,门外突然传来车鸣声。
随着开关车门声响起,很快门口就传来叽叽喳喳的对话。
祁烟烟进门就把高跟鞋随意脱在地上,“爸爸,我不管,反正你必须得给我把周北竞拿下,我不比路千宁那个家教强多了?”
“这事儿我会想办法的,你小点儿声音,别让你妈听见。”祁总声音很低,带着几分宠溺。
但他们父女两个声音实在大,祁夫人早就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