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眼前的孩童,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虽然一个小儿是足智多谋,亦是一张白纸,日后长成什么样全然是要靠日后的教导,只是眼下的局势似乎还不太允许我们这般轻举妄动。」
他深深觉得现在的情况需要一个能够稳定众人情绪的人来维护,沈翎便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她瞧着曾为闵这话里有话的模样,便知道他定不会轻易的就这么松口。
「郡主,并非是我想要扫兴,而是有些话的确应该先挑明了说,」曾为闵思考再三,仍是觉得不对,「我更倾向于郡主你来登基,这些年来臣辅佐你,我们相互配合来完成一些不可能的事,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早就跟你有了深厚的君臣心,倘若今时今日让臣来辅佐其他人,那才是对臣这一颗尊敬您的心的侮辱。」
曾为闵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便是想让沈翎三思而后行了。
顾统领见他一脸的沉重,立刻懂得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附和道,「臣觉得他说的没错,我们并非是唯你不可,只是眼下这样的情况真的没有办法接受其他人,况且你如果真的把这个王朝撒手,只怕后果对我们也不好。」
沈翎瞧着他们二人恋恋不舍说出的挽留的话,有些郁闷。
她的确没法因为这样的事而放弃自己那即将到手的自由,况且她认为不适合做皇帝就是不适合,这是天生的事,强扭的瓜不甜,强求不会有好结果。
「倘若我按照你们想的,去称帝,去延续我们那所谓的君臣心,那如果我有一天倦怠朝政,不愿意再去做那些复杂的事了怎么办?而且宫里规矩繁多,我能猜出来,我是不适合这些的。」
沈翎摆了摆手,极力推辞,一副「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听」的模样,心中格外苦涩。
没人能够不渴望权利,她曾经也是偶尔对这些有些趋之若鹜的心动,可当真正拥有时,才知道那是即将要面对的怎样的责任,太沉重了,一般人真真儿负担不起。.
「曾先生,顾统领,有些话听我一句劝。」
景祀沉吟几秒后开口道,他知道沈翎要的是什么,便会极力为其争取,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她这边。
「我们大家都知道强人所难没有好结果的道理,既然郡主的心思不在当帝王这方面,也不必执着那些有的没的,总归大家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好。况且现在皇子还小,军队和大臣都在郡主管理下,偶尔也会有我和你们一同协助。倘若哪天郡主反悔了,仍是想回来当皇帝,也很简单。」
景祀是善辩的,懂得说话的精妙之处,他知道怎么说才能改变人心底的想法,更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听他这么说,顾统领和曾为闵的脸色果然缓和了几分,再看向眼前的小孩时,也不再像起初那么冒火星子,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孩子还小,刚到沈翎腰间,他双手紧紧地牵着她,她作为他生命里遇到的第一束光,俨然已经有了依赖,虽然不像别的小孩那样无时无刻地黏着她,可站在宫里也格外安静。
不知是天生的原因还是徐直教导的缘故,他除了和同龄人相比更加乖巧懂事之外,还难得有股子帝王之气和淡泊感,这在一个孩子身上是极难看到的。
他听着几人的谈话,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虽然沈翎从来没有亲自和他说过这些,可他却能猜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忽然过上的锦衣玉食的生活并非是从天而降,总归是有原因的。
「姐姐,我愿意奉你为一辈子的主人,我知道,你们是想要拯救这个国家,我也会尽最大努力学习帝王之术,早日帮姐姐处理政事。」
他小小年纪却能有这番觉悟,让沈翎有些惊喜。
她温和地看着眼前的小孩,摸了摸他的头发又忍不住掐了一把他像要带水的脸蛋,「我知道你有鸿鹄之志了,那日后便好好跟着曾先生学习,他会好好教你的。」
沈翎对他实在满意,甚至连一丝一毫的错误都找不出来。
顾统领和曾为闵见他们二人关系这么好,也不再质疑些什么,另一方面是的确被方才景祀的话所打动,觉得退而求其次,既能完成沈翎的心愿,他们也暂时放低要求,会好一些。
「只要是你想要的就好。」景祀倏地一笑,不知是在和沈翎说还是和眼前的小孩说,总之眼含深情,像是会拉丝,惹得人心里的火不由得从头倒了脚。
「那是必然的,我知道你很疼爱我。」
沈翎眉眼弯弯,将他的话对号入座。
见状,他们轻咳嗽了声,「郡主如果没其他的事的话,我们就先离开了。」
花话落后曾为闵仍是觉得不妥,伸手招呼来了沈翎面前的幼童,「小皇子也跟我走吧。」
他可不允许那么小的孩子孤零零地站在他们面前。
待众人走后,景祀再也忍不住自己心里窜起来的火,只见她一颦一笑都勾人,肤若凝脂,又生的好看,单单是站在那儿就像极了是来祸害人间的。
他一把将沈翎拥入怀,惹得眼前人低低地惊呼了一声,随后双手攀附住他的脖颈,温声道,「方才人太多了,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来说那些话,也不嫌丢人。」
见她数落自己,景祀不由得低笑了一声,伸手在她腰间掐了一把,反问她,「可你不是也接话了么?」
她用粉拳在他肩上锤了一拳,不仅毫无痛感,反而成了和他蜜里调油里加的甜料。
自曾为闵确信了要协助沈翎处理朝政之事后,他便知道不能效仿先帝那般对前朝人赶尽杀绝,以及大臣们也不能互相仇视,要适当的缓和两方之间的关系。
从而先朝和前几朝的大臣之间关系被曾为闵推动,时不时的会有上下级的关系往来,除此之外,大家也不断联姻来增加家族的势力和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