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
被她一番话哄得心花怒放，林凤芝刚升起的警惕心瞬间消散了。
主仆二人狼狈为奸，畅想着宴席那日沈翎穿着旧衣服，被众人嘲笑轻蔑的画面。
“一想到小贱人出丑便痛快！”
林凤芝笑的畅快，可在寿宴当天看到沈翎时，却险些气晕过去。
她根本没穿那件旧衣！
只见沈翎身着金丝织锦礼服，雍容华贵之余，将她衬得落落大方，头上凤钗步摇相称得宜，整个人薄施粉黛便已经让众人露出惊艳的目光，相比之下，宋心语的精心打扮则只能成为陪衬。
眼瞧她赚足了风光，宋心怡恨得搓着手帕。
林凤芝脸色一变再变，压制着怒火，袅娜着来到她身旁。
“翎儿，本宫记得赐给你的衣裳好似不是这件？”
她话声落，身边嬷嬷便配合着大声训斥，“沈翎，你也太目中无人了，贵妃娘娘赏赐衣裳，居然不穿着谢恩，实在辜负娘娘一片苦心，如此无礼狂妄之辈，就应该拉下去重重责打，以儆效尤。”
周围侍卫面露凶光，各个蠢蠢欲动。
景祀闻言，抬手准备将她护在身后，却不想沈翎拨开他的手，面色清冷的与林凤芝对视。
“贵妃娘娘，并非是我目中无人，只是那件衣服送来时便破了，而且看起来不似新衣，我想着娘娘赏赐，哪里会赏一件旧衣这么寒酸，必定是身边的嬷嬷搞错了。”
“您说对吧？娘娘。”
她的声音柔柔的，却是棉里针。
只这一句话就让舆论便了风向，大家纷纷用鄙夷的目光望向林凤芝。
真没想到堂堂贵妃，居然做出这么小家子气的事。
林凤芝脸色黑如墨汁，瞪向沈翎，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句话来，“你——说的对！”
众人虽然刻意避着她小声讨论，可那些话却依旧落入她耳中。
她眸子一转，反手给了嬷嬷一巴掌，“本宫当时怎么嘱咐的，办事如此不用心。”
嬷嬷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心里一肚子火，委屈的吸了吸气，先假装认错，随后又不断挑拨。
“是老奴的错，只是依老奴私心想着，无论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即便是一件旧衣，只要是贵妃娘娘赏赐，也应该觉得荣幸，而不是阳奉阴违，这简直是和您对着干。”
“换句不好听的话，这就是无视君恩！”
她的一番话让林凤芝找回场子，立刻找到借口发难。
“虽然嬷嬷出了错，可她说的的确有道理。”
林凤芝居高临下，蔑视的瞥了一眼沈翎，“你着实太没有规矩了！”
“您的话，我实在不敢苟同！”
沈翎丝毫不惧，甚至还针锋相对，“人都说忠臣死谏，若按照您的说法，那些人岂不是忤逆、不尊重圣上，这样看来，那些历代的忠臣都应该是乱臣贼子才对。”
“可若是真的按照您的说法，文武百官不敢劝谏，这国家还能千秋万代的鼎盛下去吗？”
“圣上，您是最公正的，您说究竟是我说得对还是贵妃娘娘说得对？”
沈翎话锋一转，将看戏的老皇帝也牵扯进去。
林凤芝闻言也柔情似水的盯着他，目光缱绻，随后得意的瞥了眼沈翎，似乎已经预料到皇帝一定会帮自己说话。
可事关朝政，老皇帝避开她的目光，“贵妃的话的确偏颇了些，不过今日毕竟是她的寿诞，翎儿你实在不应这样咄咄逼人。”
看他终究给林凤芝留了脸面，沈翎不满意的撇撇嘴，只觉得没意思。
下一刻，老皇帝话锋一转，“你如此聪明伶俐，不仅能虏获国师的心，还能谈论朝局大事，朕倒是想看看你带给贵妃的寿礼究竟是什么？”
因为沈翎，自己的国库都被搬空了，今日必须让她多出点血！
老皇帝愤愤的想着，可他实在低估了沈翎的厚脸皮。
“圣上，我的收礼早就送给贵妃娘娘了呀！”
“啊？”
对于沈翎的话，老皇帝和林凤芝都忍不住皱眉，四目相望，确定没收到任何东西。
“圣上，您不是帮我和国师赐了婚，既然这样，夫妻本一体，他送的，自然就是我送的了。”
瞧着沈翎说这话脸都不用，老皇帝直接气的心绞痛。
“圣上，您没事吧？”
林凤芝见状，忙着搀扶，后慌乱的吩咐众人将皇帝搀扶进去。
看着混乱的人群，沈翎却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心安理得的入席，看着桌前精致的糕饼和茶点，大快朵颐。
不得不说，白嫖就是爽！
景祀坐在她身旁，看着她风卷残云的样子，眼角露出宠溺的笑容，怕她噎到自己，还不断为其添茶。
宋心语见到这一幕大受刺激，冷着脸刻薄道：“有的人真是没教养。”
“真不知道前朝帝后究竟是如何教养子女的，堂堂公主，居然吃相如此粗鲁，还是说有的人天生下贱，即便是有高贵的身份，可终究掩盖不了从骨子里散发的粗俗和穷酸气。”
周围的贵女坐在她下位，也讨好附和着，不断的贬低沈翎。
“公主说得对，有些人就是不自知，飞上枝头也不想凤凰，还偏偏往高枝上攀，和这样的人在同一席面，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照我说，这种人就应该配街边的乞丐。”
“如此吃相，我看就是连路边的乞儿都不如，啧啧啧……真不知道她究竟使了什么妖术，居然迷惑了国师大人，想想就令人感觉到气愤。”
“……”
她们七嘴八舌，声音尖锐刺耳，时不时还捂住嘴发出刻薄的笑。
沈翎对此不屑一顾，依旧我行我素，直到吃完了手中最后一块糕点，才站起身，歪着头扫了一眼众人。
她的目光清冷，暗藏锋芒，让原本笑成一团的众人心声惧意，下意识的收敛了声音，就连最嚣张的宋心语也不例外。
“真是聒噪！”
沈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三两步走到宋心语面前，居高临下，颇具威慑力。
待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沈翎弯腰，捏起她身上的一片薄纱，仔仔细细擦拭着手上的污渍，等彻底干净后才嫌弃的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