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女儿坚毅的眼神和表情，顾朝北想起了《少年维特之烦恼》。
那是他在青少年时期读过的一本书。
维特的结局不美，所以说，孩子在青春期散发探索的时候，大人能给的就是鼓励和支持，不是一味的打击，说他不行，或者让他躲在身后，一直替他遮风挡雨，这样的孩子永远长不大。
他们需要自己的经历去充实内心的，只要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他们就无怨无悔。大白话就是：自己挑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再说，以后他们终有离开她的一天，不趁现在磨砺她，以后离开他们，女儿又怎么能应对复杂多变的环境？
顾朝北觉得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亲手把孩子送上未知冒险的旅途。
但如果是在现代生活，何尝不是如此？
孩子从家里的每一次离开，每一次出发，都是父母将自己的宝贝交付社会承受压力。
社会并不会像家庭那般的友好宽容，但是孩子总是还要走向社会的，他们要成为具有独立人格的人，不可能永远躲在父母身后，躲在安逸舒适的环境里。
顾朝北深深吸口气，说：
“行，我支持你！”
胡兰芳作为一名总是给别人做思想工作的人，怎么会不明白顾朝北心中所想。
这是做父母最艰难的决定了，最终胡兰芳也同意了。
她也愿意看到女儿能迅速成长起来。
金沙城里的，王大丫披着一件厚厚的麻袋，从草堆里钻出来，哆哆嗦嗦地到厨房准备生火，烧点热水御寒。
走到厨房后，她才想起厨房里的柴火昨天都烧完。
哎，好冷。
想想在极寒中冻死的爹娘和姐、弟，王大丫眼睛里浮起了一圈水气。
她强忍着难过，打开厨房，到后院搬柴火。
还好她哥是木匠，以往打家俱剩下的边角木料都堆在后院墙根，现在才有了可以烧的燃料。
王大丫正要搬木块，忽然发觉木块上有一张纸条，上面还有字。
王大丫的弟弟是童生，冻死前在书院读书，王大丫跟着他识了不少字，所以能看懂字。
“若要生活好，就往南方跑，路上有吃喝，不愁冻饿肚子饱。”
王大丫一看这张纸条，觉得莫名其妙。
可能是被风无意中吹来的吧？
王大丫心想。
她顺手把纸条塞到了衣服兜里，才抱着木料进了厨房。
刚烧了锅热水，王大丫想起对面的邻居罗娟不知道醒了没有？.
这种天气大家能睡多久就睡多久，起来没得吃喝，又冷，反而费钱。
王大丫烧了一锅热水，就想到了罗娟。
于是，她用一块碗装了热水，上面扣着另一个小一些的碗，免得热气跑掉，就往罗娟家走去。
没想到，她才出门，就见对面的门也开了，罗娟露出头来，看到她，赶紧招呼道：
“大丫，过来。”
王大丫把热水递到她面前，道：
“我正好要来给你送热水。”
罗娟接过水，不客气地一口喝完，然后抹了抹嘴角的水渍，笑着说：
“真好，热乎乎的水喝下去，全身都有力气了。对了，大丫，你看我捡到了什么？”
罗娟把手里的一张纸条递给王大丫。
罗娟不识字，她识字，所以罗娟巴巴地拿来给她看。
王大丫心里浮起一种奇怪的预感，她赶紧打开罗娟的纸条，一打开，就见上面写的字和她方才的纸条写的一模一样。
于是，王大丫把字条的内容念给罗娟听，还说自己也捡到了一模一样的纸条。
罗娟摸着头道：“咦，是叫咱们大家去南方吗？是谁的恶作剧吗？”
“我看不象恶作剧，咱们要不要一起试试？去南方如何？”王大丫觉得在这里也是冻够了。
南方，一听就是很温暖的地方。
“会不会被人耍了？或者想把我们骗去南方卖掉？”罗娟疑虑重重。
“再考虑考虑吧，这可是大事啊，确实，在城里苟着还能够活下去，但万一去南方路上被人骗了，指不定就没命了。”
王大丫也犹豫了。
“咱们先去夏王爷的粥棚领粥吧。迟了就没有了。”罗娟道。
“好，走。”
王大丫把碗放回厨房，和罗娟一起往施粥棚走去。
夏王爷施的是糙米粥，颜色发灰，粥里还有一些细沙碎石。
所以大家喝粥的时候，还是一口一口的喝，遇到硬硬的石子就把它吐出来，不然，牙都会崩坏。
大家端着碗到墙根喝了起来，粥很稀，不用筷子不用汤匙，就着碗喝就够了。
王大丫和罗慧走到墙根下，她们听到有几个人正在聊着什么，然后就听到了“纸条”、“往南方”。
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难道别人也得到了类似的消息？
顾倾城和米果一夜间在城里各处洒了无数的纸条。
“姐，你觉得人家会相信吗？仅凭一张纸条？”
“相信不相信是一回事，但是凭空出现的纸条肯定会激发他们的好奇心。
他们肯定想要探寻一下，纸条是谁放的？为什么会出现这些纸条？这叫做舆论发酵。”
顾倾城解释道。
米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要问顾倾城为什么知道“舆论”的这么多事，问就是因为她在网上遭受过网暴。后来学会了以毒攻毒！
因此，要打好舆论战，她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当天中午，他们在城里鸿运茶楼喝茶的时候，果然就听到茶楼里很多人在说纸条的事儿。
有人说这纸条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提前发下的警示，还有人说纸条是有人做恶作剧。
但不管说什么的人，都有提到纸条，这就说明纸条的确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形成了姐姐说的舆论热点，米果对顾倾城佩服得无体投地。
果然，事情的走向就像姐姐说的那样，于是，米果道：
“姐，你说的舆论热度形成了，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光是让人家关注这件事吗？”
“动不动腿去南方是大家的事，就看人家乐不乐意动弹了。”顾倾城笑道，“接下来就是第2步了，揭开纸条的部分真相。”
“为什么不把真相全揭开？”米果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