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一直知道

梁公公嫌弃的用两只手指头捻着头罩,这是出了多少汗。

再看看乌雅那张被汗水打湿的小脸,黏黏腻腻的头发贴在脸上。

嗯!又邋遢又不清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果然康熙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嘴里还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也已经陪着落网的小老鼠这么久了,康熙不想再浪费时间了,直接从临窗大炕上的小桌上抓起一大把密信,跳下炕就要往外走。

“万岁爷!奴婢所说句句是真!奴婢为您生了四阿哥六阿哥和十四阿哥啊!”乌雅看康熙不耐烦急急脱口。

康熙本离她距离还挺远,听到这句立刻转了向一脚蹬在她的心口,”四阿哥也是你的臭嘴配提的!梁九功掌她的嘴!“.

梁公公故意恶心乌雅,呸呸两口唾沫吐在手心,抡圆了就是十来个大巴掌。

解气!

四阿哥雨雪可爱哪是她这种心思歹毒的贱妇生的出来!

“万岁爷,奴婢所言句句是真啊,绝不敢欺瞒啊。”乌雅被劈头盖脸十几个巴掌打得牙都松了,两颊高高鼓起,原本还算得上是清丽,现在不过是张秀气些的猪头。

康熙手里握着一大把密信弯下腰,竟又笑的春风和煦,“啧啧啧,好端端的一张脸,梁公公也忒不知道怜香惜玉了。那你好好跟朕说,好不好,要做乖孩子呀!”

康熙右手握住乌雅尖细的下巴,并没有因手指上汗渍血迹的滑腻触感而不悦,带着扳指的拇指狠狠擦过乌雅带着血迹的嘴角。

梁九功狗腿的递上雪白的帕子,康熙仔仔细细擦过右手上的每一寸肌肤,垂着的眼睛被浓密的睫毛盖着看不清神色,

“那你说说,朕的后继之君又是谁?”

包括梁九功在内的屋里仅存的几个暗卫瞬间趴伏在地,恨不得此时都没长耳朵没带眼睛,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妄悖之言!

乌雅被康熙那瞬间的温柔触碰之下连哭泣都忘了,呆呆望着夕阳余晖勾勒出皇上挺拔的金色剪影,一时间忘了回话。

康熙终于将右手擦到满意,竟然还没等来想要的答复,蹙起眉头一抬眼就看到乌雅那张又脏又臃肿青紫脸庞。眼睛里的迷恋倒是真的,只是迷恋的表层之下又有着太多的算计,阴谋乃至人命。

一张沾着零星血痕的白色丝帕飘飘扬扬从空中落下,正盖在乌雅脸上,也挡住了让康熙本能感觉很不适的目光。

“唔……”乌雅终于被丝帕拉回了神,咬了咬嘴唇,清清楚楚的一字一句笃定的向康熙答道,“是十四!是十四阿哥!”

“噗嗤!”康熙笑了,“倒是个聪明的!知道不提现有的几位阿哥!好了,你给了朕那么一厚沓子信,礼尚往来,这些是朕给你的~好好看,朕真是花了不少心血呢。梁九功,给你们乌雅姑娘换个安静的屋子好好看,谁都不要打扰他!”

梁九功立刻表示明白。

康熙最后轻笑了一声,那声音浅浅的淡淡的,待到乌雅转过头还哪有那个身影?

“乌雅姑娘,请吧,您看杂家给您挑的地方您肯满意,绝对没人打扰!嘿嘿嘿。”

梁九功笑眯眯的看着被狠狠推进地下密室监牢中的乌雅,跳动的火把映在他的脸上,平常亲切友善的梁公公竟然有一丝阴森。

火把能照亮的区域很有限,乌雅只看到角落里的潮湿肮脏的稻草堆,

“你个狗奴才敢欺瞒皇上,皇上从没有让你把我关在这种地方!我要见皇上!要让皇上砍了你的狗头!”

乌雅在没有康熙在的地方完全是另一种样子。在她的看来,她在这个世界才一年,而上辈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才是侵入她骨髓的傲慢与尊贵。

别说小小的梁九功,就是皇后来了她都不看在眼里!

梁九功没搭理她,后面跟着的太监可是逮着向梁爷爷表忠心献殷勤的机会了。

“梁爷爷,可别脏了您的新履,您看小子的,不好好教教这小娘皮规矩,真是发病发到园子里,宫里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宽仁了些,让这些小子小丫头从开始规矩就学的偏了。”

梁九功看着明显比他还年长几岁的的低级太监,他们圈子里不看年龄,就看谁有本事,他应这声爷爷还是给这中年太监面子了。

“哎,无妨,谁让老梁我脾气好,心软呢,宫里今年好几个小主子在园子里,就是顾忌小主子,杂家也不愿意弄得血里哗啦的,埋汰不是!就让她自己享受吧,您怎么称呼?走,也到了晚膳点,一起喝两盅啊!”

中年太监没想到就动动嘴皮子,就能让梁大总管赏脸一起喝酒,立刻点头哈腰,哪还记得什么小宫女,高高举着火把在前面引路。

跟着梁九功的小内侍从胳膊上挎着的食盒里掏出一个油灯,又从食盒底层掏出一个油袋,背着乌雅深呼吸一口,才一把拽开油袋,在油灯里面装满后,毫不迟疑的退出监牢,重重关上大门挂上锁,完全不给乌雅搭话的机会,小跑着追梁九功去了。

其实人家乌雅才不会搭理一个小内侍,梁九功人家都看不上的。乌雅就靠在木栏杆上,就着油灯不甚明亮的火光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了曾经在皇上手里握着的这些信件。

乌雅病态般的用鼻子深深嗅闻信上残留的余味,微眯着眼睛她似乎已经分辨出皇上特有的男子香气……

紧紧将信封捂在疼痛的心口,尝试从信封中汲取温暖和力量,完全忘了刚是谁给了她狠狠一下。

平静了好久,乌雅才挑出一封,将其他的重新塞入怀中,这牢狱太脏了,会玷污他的痕迹的。

乌雅展开信纸只看了两行,就尖叫的把手里的信纸远远扔出去。

她抱着脑袋堵着耳朵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盈盈飘落到木兰外面的信纸恰巧被照亮了一片字。

“十六年,五月二十六日起,数次接近富察氏佟氏,伪造散步郭络罗氏一系列谣言……

恐事情败露,为佟氏提供致人疯癫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