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浔早上在家耽搁了一点时间，到公司稍晚了些。
唐启从沈浔办公室出来，下意识看向斜对门的那间，全透明的玻璃，平时百叶窗基本都全开着。
那是林同的办公室，通常只有中午吃饭的时候或是有人谈事时，百叶窗才会关上。
此刻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唐经理，你找林秘书吗？”一名总经办的助理从旁边经过，看到了唐启望向林同办公室的动作。
唐启没有正式的职位，严格意义上来讲，他算是给沈浔给打杂的，负责安保和其他诸多事宜，经理是给他随便安的闲职，所以公司的人基本都喊唐一声唐经理。
只有林同，大大咧咧唐启唐启地呼来喊去。
“不是。”唐启收回视线，“我不找他。”
助理笑着走了。
从前的唐启像是沈浔背后的影子，但是最近半年随着事务的增多，他来公司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于是沈浔干脆让人给他弄了间办公室，刚好，就在林同的隔壁，他的办公室靠近走廊里侧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唐启似乎有点坐不住，生出了一点烦躁，一上午端着杯子在茶水间的办公室来往了几回。
每次经过都会往林同的办公室看一眼，灯亮着，百叶窗开着，但是桌上的东西没有移动过位置。
时间慢悠悠走到中午，大家陆陆续续去往楼下的员工餐厅。
他平日里不苟言笑，看上去太过严肃不好接近的样子，所以大家平时也不刻意和他拉关系，吃饭的时候通常也不会叫他，只有之前林同吃饭时经常会喊他一起。
只是好像已经过了好久好久，那已经是没有发生那件事之前的事了。
员工餐厅占据了整整一层楼，是整个公司的八卦集散地，被繁忙的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大家通常会选择在吃饭的时候聊聊天，或者吐槽八卦一下某人舒缓舒缓情绪。
唐启坐在角落里，吃饭的习惯退役后也没能改掉，习惯性吃得很快，通常还没尝出味道，东西就已经在肚子里。
吃完饭，他收拾好桌面，端着餐盘准备起身，刚一动，却因为背后那桌聊天时透露的一个名字，鬼使神差般地坐了下来。
其实背后那桌之前就一直在聊天，但他没兴趣听，至于那个名字怎么就如此敏感地钻入了他的耳朵里，他也不太清楚。
“你听说了吗？楼上要变天了。”
“怎么变天？和你刚才说的林秘书有关？”
那人一脸神秘道：“你们可别告诉别人啊，听说啊，沈总的总助要换人了。”
“啊？林秘书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怎么忽然要换？换谁？”
“还能是谁，杨秘书咯。”
有人不信，“不可能吧，杨秘书虽然年纪大一些，但是谁不知道林同是沈总身边的大红人，那可是从公司成立就在的人，算是开国元老了，听说人家年终是有分红的，可不是我们这种打工的。”
“我听我们主管说林秘书这个月工作上好像出了纰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最开始透露消息的那个说：“不是，我跟你们透个底吧，你们可真别往外说啊。”
几人各自声称绝不外传，但这种时候的肯定吧，大家都清楚，对下一个人说的时候，也会跟对方说不要外传，但是没过几天估计全公司的人都知道。
“林秘书好像是燕城的人，他申请调到燕城分公司，不过我觉得吧，估计是因为工作原因被沈总下放了，但是毕竟是元老，所以给他留面子让他说是自己申请调职，不然谁会好不容易在东城打拼到这个位置，还愿意回燕城那样的二线城市。”
“oa都没发通知，你怎么知道？”
那人故作姿态想让自己表现得很低调，好像又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我有内部消息，据说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了，总经办的杨秘书已经乐得不行，私底下都偷偷请自己部门的人吃过饭了。”
“真的呀，太搞笑了吧，人家都还没走呢，他就这么迫不及待……”
唐启没有再往下听，端起餐盘经过那一桌时，几人闭上了嘴，据说有内部消息的那个女人还捂了下自己的嘴。
等唐启走远。
“那是沈总身边的唐经理吧？”
“那张冰块脸，谁说不是呢。”
放消息的那个人瞪了对面的人一眼，“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一声。”
“他背对着我们，问题是我也没认出来啊。”
“他跟林秘书关系好像很好，之前经常一起来吃饭，会不会偷偷告诉林秘书啊？”
“应该不会吧，不过话说回来，好像好久没看到他们两个人一起吃饭了。”
……
唐启急匆匆上楼，站在沈浔办公室门口时，他抬起手准备敲门，举了几秒，最终还是没能敲下去。
结果门居然在他面前自动开了，一名助理从里面走出来，看样子刚才是进去给沈浔送餐。
沙发正对着门口的方向，沈浔一眼就看见了木桩子一样杵在门口的唐启，冰块脸此刻已经变成了上坟脸。
“有事？”沈浔问。
说着拆开了一双筷子准备吃饭。
唐启犹豫了片刻，接着走了进去。
“坐。”沈浔头也不抬地吃着饭，吃了几口发现唐启还站在原地。
沈浔抬起头道：“你这样像在要饭，并且非常影响我的食欲。”
唐启：“我吃过了。”说完还是一脸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坐下说。”
唐启落座，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您要把林同调去燕城吗？”
沈浔夹菜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皮，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没错。”
唐启嘴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沈浔怀疑他的嘴是不是焊住了。
好半天，他才问：“为什么？”
他不会相信那些八卦的人口中的那套说辞，他比他们更了解沈浔，对他和林同很严格却也宽容，绝对不会因为一两次的纰漏就把林同外放。
“他自己申请的，你有意见去问他。”
唐启一脸震惊，愣了好一会儿起身说：“那，那我先不打扰您用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