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暖色的光照在欧根妮的脸颊上,“他们从您手上再次顺利毕业了!”
哎呀,真不容易呀!
对双方来说都挺辛苦的。
等今年的毕业生考完试,新加入的就可以由这一批次带领进行入职培训了,不需要再占用教授的时间。
她从右侧抽屉存放的木匣中取出一张染成浅蓝色的羊皮纸,光滑无瑕的纸张上带着薰衣草香精的气味,羊皮纸近上缘处有看似低调的手工压花纹路。
写给马尔福父子的信才特别使用这种纸张,并且信封上也烫着精致的银色图案,这对于看重身份的收信人来说是很有必要的尊重。
斯内普看她把签名签得花里胡哨,一个大写的r要画好多累赘的装饰圈,看似流畅的线条实则分成好几段来写。
直到写好信封上的地址,放下羽毛笔,斯内普刚好把熔化完全的深蓝色的蜡液挪到她面前。
欧根妮接过手柄,随后给封口处端端正正地盖上家族饰章图案——十二角星的背景衬托正面展翅的鹰,星芒和家里图书馆内那些彩色窗户上的图案是一样的。
利波把胸脯挺得老高,活动活动翅膀走过来,一脸接到重大任务的表情。
“又要麻烦你啦。”她弯下腰摸摸猫头鹰的脑袋,把信放到他嘴边。
猫头鹰走出烛光投射在地上的明亮光圈后就好像走入了黑夜,几点银色的星光落在它脖子上,光点却在被带出门外后消影无踪。
斯内普见状又补充了许多,光点从杖尖飘舞着飞向房顶,头顶的星星挤挤挨挨的快要堆不下了。
补充完成后他接着问,“这次不需要念一个阅后焚烧的咒语了?”
偶尔看到过几次她写给德拉科的小纸条,上面全部都添加了触发纸张自燃的咒语。
“这次不需要了,给德拉科送去的那些名义上是为了保证商业机密不被其他人看到。”
斯内普挑起眉毛,“名义上。”
“嗯——”欧根妮摸了下鼻子交代实情,“实际上是销毁证据,我通过其中一份信纸对他下咒了。”
斯内普的手指在嘴唇边慢慢地滑动,然后淡淡地哦了一声表示已知情。
“诶?”欧根妮眨眨眼睛,“我诅咒他了。”
“嗯,知道了。”
“教授您不想问一问?”
至少问一问她用的哪个咒语?
“不需要。”斯内普漫不经心地说。
有矛盾那绝对是德拉科的错。
不问了,知道她有分寸的。
斯内普从袍子内抽出魔杖指着书架,其中一层的藏书早已撤进柜子里,取而代之的文件简直垒成千层蛋糕。
他把它们移到桌上,逐个翻阅后挑出部分堆在桌角。
欧根妮看着这些文件比他高兴得多,“有您的这些改动,可能下一学年我们的教科书就需要修订后重印,新增的知识点会让整个流程更加饱满。”
斯内普漠不关心,脸上似乎写着那又如何,“你忘记考虑实际情况,指望他们能学会的部分并不会增加多少。”
“仍然是一次很有价值的更新,”欧根妮单手托腮,手肘支在桌面上侧着脸问,“既然您已经选择让自己过去的研究成果公诸于世了,要不要考虑把这次突破传统的生产方式也整理发表?”
斯内普慢悠悠地说了个不字,长长的拖调后是忘词似的暂停。
欧根妮像面对一管明明还有余量,却死活挤不出来的牙膏一样难受。
“教授!”
斯内普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嗯?”
“您完全可以凭借这项成就在非凡药剂师协会中赢得金坩埚奖。可能还有一枚梅林勋章。”
斯内普依然温吞吞地说,“也许吧。”
欧根妮问,“您是担心有人效仿吗?”
“并没有。”斯内普回答道。
炼金术惯有的晦涩让成功几乎不可能被复制。
欧根妮试图从那双乌黑的眼睛里找寻答案,但终究只在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好吧。”她耷下脑袋说。
“别那么失望,我是对时机不满意。”
欧根妮始终相信时机是可以被创造出来的,“那——我能做些什么吗?”
“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斯内普开始检查作业,“《变质变形理论》看完了吗?”
“看完了,还需要更多实践练习。”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摊开的书上,“《魔法图符集》——显然还没有。”
“正在进行中。”
斯内普嗯了声,“还有,我告诉过你再读一遍《防御与威慑魔咒》,尤其注意守护神咒的原则讲解,完成了吗?”
“完成了。”
“好。”斯内普继续问,“如何让独角兽自愿给予血液的论文呢?”
“在这里。”欧根妮拿着魔杖,五张羊皮纸从《独角兽心理学》里飘出来。
欧根妮不等教授开口赶紧把另一篇论文也交上——关于紫色月长石的鉴别与挑选。
斯内普批改完两篇论文后站了起来。
几小时后,等他下一次推门进来,手上多了个小布袋。
“这是——”欧根妮看到教授的表情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钟爱的大礼包。”
欧根妮解开系带,把手伸进袋口摸索着。
摸一摸,
喔,是其他科目的暑假作业小礼包,独独缺了卢平教授的,个人恩怨加上对黑魔法防御课的理念不同,这门课显然不会交给其他人来教。
再摸一摸,
喔,是教古代如尼文的芭布玲教授布置的作业,还没上过课,从9月到圣诞假期前的作业却提前发过来了。
即将退休的凯特尔伯恩教授留的作业少很多,主要原因是保护神奇动物课更注重实践,而凯特尔伯恩教授对于危险神奇动物的极大热情也间接导致他的四肢只剩一肢半,且无法使用药剂让它们再生。
还没完。
《炼金术的论述》、《翡翠石板指津》、《著名炼金术流派的历史与哲论解析》……
按类别叠放后,书桌被作业和参考书铺得满满当当。
欧根妮看着它们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她用双手干搓了一把脸,深吸气,然后接受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