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新养的宠物吗?”海格拍着怀中仍在哆嗦的大狗用力安抚,满脸慈爱地冲着紧紧扒拉在袖口上的小白鼬憨笑,“毛色多么油亮顺滑啊,一看就知道是经过细心照料的。”
德拉科龇牙咧嘴,在确保自己不会掉落的前提下奋力伸出一只前爪,亮出被毛遮挡住的锋利尖尖狠狠向前一挠。
挠死你!挠不死也留道痕。
海格的铜铃大眼盯着德拉科想要刀人的小眼,胡子高兴得上下抖动,“真可爱啊这小家伙!诶?他在跟我打招呼呢!”
德拉科:……
在体型与实力差距过于悬殊时,歇斯底里的示威很容易被人视作故意卖萌。
更何况海格一遇上动物,眼睛自动蒙上十二层滤镜。
斯内普抬脚绕过这个正事不干的。
刚被海格一脚踢开的是一只月痴兽,现在被他捆住拖至脚边,生性非常腼腆的动物,却赤红了眼,扯着烟嗓嗷嗷叫唤,难听得很。
眼中的红色深深覆盖,如千根细针扎入血管,使它变得狂躁而具有攻击性,见谁咬谁。
类似由巫师控制的阴尸,通过黑魔法的召唤被操控。
但黑魔法没有条条框框的限制,变化多端诡谲异常,阴尸仅能控制死尸,但这只月痴兽还活着就已经被操控。
虽然它很快在尝试剥离一受攻击就立刻张牙舞爪的控制媒介时呜呼丧命了。
用于操控躯体的血丝汇聚成滴冲出颅骨试图逃离,明亮的火焰即刻将它捕捉吞噬,连带着脚下枯枝燃成焦灰,散出一缕臭鼬的尾气味道。
斯内普微微蹙眉,视线在逐渐熄灭的点点火星上简单停留了一会,“独角兽血迹引向什么地方?”
“喏,就在那边,放心,我已经把那里毁掉了,接下来只要防止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跑出禁林就行。”海格朝着月光斜照入林的方向使劲努了努嘴,抖抖背上的弓箭,箭簇在筒内碰撞出声。
箭头大的能穿烂半个月痴兽脑袋。
“带路,还有一点,我能够再次拜托你不要将这种事到处乱说吗?学生们不需要知道太多,对他们没有好处。”斯内普极不情愿地撇嘴提醒道。.
另一手将不断试图往衣袍的内袋里蛄蛹的家伙揪着尾巴拖了出来,莹莹白光覆盖在小脑袋上,阻挡了德拉科的感官。
请海格不要乱讲话?
这不就是纯纯废话么。
让海格保密,与让波特能学好魔药学,一时之间竟无法分清两者谁更离谱。
只能期望提醒后他泄密的速度能稍微放慢些。
海格声音朗朗、中气十足,“哎,我懂,我嘴巴可紧了!”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头发用力一甩大步往前走。
海格尴尬地别过头咳了两声,似乎想要将尴尬与心虚化成实质从被噎住的喉咙口咳出来。
他有自知之明,声音大不过是给自己鼓气。
在泄密方面,有种与生俱来,不是故意胜似故意的绝佳天赋。
如果是水管断了,手指捏捏就能给铁管成功整形堵住漏水,堵水容易堵嘴难。
但梅林为海格焊死了好几扇门,总得开一扇窗。
银白色血迹指引的终点处已是遍地狼藉。
十余棵树统统连根拔起,主根掀开覆盖地面的成片湿苔,潜伏土中的爬虫被毁了老巢,叼点幸存的储粮拖家带口四散奔逃。
糅合春日温度的土壤潮气裹得腐烂气味愈加黏腻,浓成了团雾,滞留在原地经久不淡。
……
奇洛在亲眼确认海格目睹他精心布置好的一幕时就放下心蹑手蹑脚离开了。
经过三头巨犬的试探,他对海格的保密能力给予充分信任,更何况还来了几个孩子,主人最憎恶的那个也在其中,算是意料之外的助力。
满满一袋血珠大部分已经分散投放往禁林各处,底部剩余的一浅层中安静地躺着两枚色泽不同的小液滴,呈现出浓缩高凝的暗红。
奇洛手捂心口,呼吸短促步伐紊乱,林子够大,但他的体力已经难以胜任。
他下意识想往身后的树上靠,后背已经借了力舒坦些许,正要将后脑勺也倚上去。
突然猛地惊醒冷汗漉漉,他今夜穿了黑色斗篷没戴头巾,差点将主人的脸面摁在粗糙树皮上摩擦摩擦了。
此刻他不清楚海格对他的布置做了什么。
斯内普绕着那堆躺得乱糟糟,互相交叠的半焦树干走了一圈,地上还有几团脏兮兮的动物皮毛,被糊有腥味的土粘在一块,微弱的光线下像极了丢在漏水马桶旁的老垢抹布。
半巨人的破坏力不容忽视,现场就跟被大群乌鸦扯碎的厨余垃圾袋那样糟糕。
他愣是没认出这莫名其妙的一堆垃圾算个什么东西。
“围了一圈,尖端捅入那些,然后当中一棵大的。”海格把牙牙放在脚边,两手在空中左右划拉。
不清不楚的,在完全不知道原貌时使用修复咒效果欠佳。
斯内普根据海格提供的碎片信息,结合残留的痕迹,将倒了一地的树重新立起,逐个礅入地上深浅不一的坑洞,大致恢复出可辨认的样貌。
二、四、……
十三棵,这些树冠被砍断堆叠在一旁,主杆削尖烧成焦黑,尖端分别穿刺贯入一具动物尸体中。
动物肢体皆无骨扭曲,缠做麻花状,如越拧越紧的毛巾,被榨干浑身上下的每一滴血液,失血白肉释放出腐败气味。
口鼻,亦或者肚脐处冒出丝丝缕缕的淡红血线,汇聚于中央那颗被掏空了内里的大树,深深扎进沟壑纵横的树皮缝隙中,仿佛是从中生出的气根,向中心集中不断输送“养料”。
圈圈锁链困住即将崩裂的树皮,无风自动,在凝滞的空气中抖出哗啦啦的锒铛声。
血珠自树皮上蜡融似的无声汇聚,在月光冷温下映出一轮血色圆月,像死死盯着前方不愿瞑目的一颗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