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好以后,宋长春用驴车把沈虎他们送了回去,苗婶子、孙猎户他们也各回各家,方和瞻和王慕青回了镇上。.
李大树几次三番想要和孙柳儿说几句话,都被马存灵搅和了,只能看着孙柳儿拉着孙狗儿的手走远。
李大树微微叹了口气,应了一声自家妹妹,跟着苗婶子回家了。
沈大妮和沈二妮留了下来帮忙,把灶房收拾好,和邱东兄弟一起数铜板去了。
戚满满累了一上午,和他们说了声,进屋休息了会,等她起来的时候,邱东兄弟已经换了钱回来准备下地了。
朱青竹拿了晚上要做火锅的肉菜这些到院里,和沈大妮姐妹一起清理着,戚满满看了看,中午把家里的春笋都给用了,也还没有村人送笋子来,这会家里是没有笋子的。
春笋用来烫火锅味道很好,戚满满不想错过,和正在院里垒灶台的宋长春说了一声,戚满满叫上高柔娘,两人去了小山。
去小山的路上,还碰到了曹桂兰。
这段时间戚满满一直忙着食铺的事,连作坊都很少去,更没有在村里走动,对曹桂兰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她去老屋求她的时候,这会突然碰见,戚满满险些没认出来。
曹桂兰变化太大了。
人瘦了很多,脸颊上完全没肉了,两颊深深凹了进去,整个人很没精神,看人的时候阴沉沉的,瞧着有些吓人。
曹桂兰也看见了戚满满,但也仅仅看了一眼,一眼过后就错身走开了。
高柔娘拉了拉戚满满的袖子,压低声音道:“满满,我们走吧。”
戚满满又看了曹桂兰一眼,“桂兰婶子变化好大……”
高柔娘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走了,确定离曹桂兰很远了,高柔娘才开口说道:“我听说周大石有了新欢,对她不是打就是骂的,村里妇人现在又都不搭理她,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变化可不就大吗。”
戚满满一愣:“新欢?”
“对啊,”高柔娘撇嘴,“周大石现在也在咱们作坊批发糕点这些做生意,赚了些钱,在他做生意那里和一个寡妇好上了。”
“你怎么知道?”
“村里人都这么说。”
戚满满又回头看了一眼,曹桂兰已经走远了,看不见了。
高柔娘叹了口气:“原本我还觉得青柳村的男人们还不错,没谁三妻四妾的,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因为没钱,这一有钱这花花肠子就露出来了。”
戚满满眉头一皱:“村里还有人和周大石一样?”
“有吧,”高柔娘有些不确定,“周大石没遮掩,所有闹开了,其他人倒没闹开,不过村里还是风言风语就是了。”
戚满满点了点头。
大启的人都奉行家丑不可外扬,大部分的妇人就算真的发现的丈夫偷吃,也只会默不作声的咽下。
“周大石这事怎么闹开的?”
“周大石想要休了桂兰婶子娶那寡妇,桂兰婶子就和他闹开了,两个人打得可凶了,听说要不是章叔去的及时,怕是要出人命。”
戚满满有些惊讶:“打这么凶?”
“是啊,我听说当时去拉架的人都被桂兰婶子的狠劲吓着了,都说没想到桂兰婶子这么厉害,以前周大石打她的时候她都默默受着的。”
两人到了小山,开始找春笋,有了之前的经验,找春笋很顺利,挖出来的笋也很完整。
高柔娘和戚满满断断续续说着话,戚满满也知道了周大石和曹桂兰现在依旧生活在一起,周大石还是会去找那个寡妇,曹桂兰也管不住,但是现在周大石也不敢经常对曹桂兰动手了,因为曹桂兰会反抗,那种拼了命的打法,谁看了都发憷。
高柔娘道:“有时候想想桂兰婶子也挺可怜的,遇上这么个男人。”
戚满满点了点头,同为女人,遇见这样的事情确实会有物伤其类的感觉。
不过曹桂兰这人也算咎由自取吧,要不是她做得太过,周春喜没和她断亲,如今她也不会落到孤立无援的地步。
春笋已经挖了一背篓,高柔娘一屁股坐到地上,问着戚满满:“周大石都这么明目张胆了,你说桂兰婶子怎么还不和她和离?”
戚满满一愣,转而想到高柔娘在青柳村接触的钱一娃、孙柳儿这些人,有些无奈道:“不是谁都有勇气和离的,这个时代对我们女人很不友好,和离的妇人若没娘家帮衬,没几个能过好的。”
高柔娘沉默良久,闷闷道:“你说得对,周磊年纪也还小,曹桂兰肯定舍不得儿子。”
高柔娘想起自己还在京城时的所见所闻,沉沉叹了口气,那些家境条件比曹桂兰好太多、且有铺子宅子傍身的闺秀们,不也只能忍着丈夫一个一个往家里抬人吗?
不是谁都能成为钱一娃和孙柳儿的。
高柔娘想着京城的人事,也想到了自己为什么离开京城,有些难过的问着戚满满:“满满,你说为什么女人一定要嫁人啊?”
戚满满沉默良久。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高柔娘这个问题。
在物资丰盈、文明程度更高的现代,女性依然被这个问题困扰着,一旦工作便会面临催婚催孕,大启这样的古代更不用说了。
戚满满挨着高柔娘坐下,问着她:“你不想成亲吗?”
高柔娘抬头看着太空,有些迷茫道:“我不知道。”
戚满满没再说话,好一会高柔娘问道:“满满,你不好奇我以前的事吗?”
戚满满笑了一声,诚实道:“很好奇。”
高柔娘睁大眼睛看着她:“那你怎么不问?”
戚满满温声道:“你想说的时候总会告诉我的。”
高柔娘一愣,转而笑了:“是啊。”
她现在就想说了。
高柔娘站了起来,背上背篓和戚满满往小山里面走,走了很远,确定不会有人过来才停下,拉着戚满满坐在一颗两人环抱的大树下。
“我自幼在京城长大,两年前我离开了京城,”高柔娘扯了扯嘴角,“说是离开,其实是避祸。”
“我给家里惹下的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