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指名道姓,江辰默契地意会了夙怀骁的指令。
很快,黄三和他的小厮一道被骁王府的侍卫带走。不听解释,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
作恶的人都得到了惩罚,夙怀骁这才推动轮椅一点点来到了安玥璃的面前。
从成亲拜堂算起,两人不过是三日不见,但却竟有种如隔三秋的错觉。
安玥璃静静望着夙怀骁俊朗英武的面容,心绪很是复杂。
她感觉眼前的男人就像是一团火,神秘又炙热。若是想深入探究,却有烧手的隐患。
“王爷今日怎么来了?”
直到这时,两人才有了今日第一句正常的对话。
“外面暑热重,王爷不如进屋喝杯凉茶。”
夙怀骁扫了一眼简陋的房舍,反问道:“姜夫人不是在里屋休息?”
安玥璃引导的动作一顿,这才反应过来此举不妥。虽是岳母与女婿,但毕竟男女有别,况且姜夫人还病着。
“那我带王爷去正厅坐坐吧。北苑寒酸,怕是会怠慢了王爷。”
“不必。”
夙怀骁直截了当地否决了这个提议,他来安国公府只是看在双方盟友的关系上,完成女婿回门这个仪式。谁知却意外地撞见了这么一场大戏。
“江辰,把东西都送进来。”
伴随他一声令下,十数箱朱红的礼物被抬到了北苑。
安玥璃诧异,“这些是……”
江辰解释道:“启禀王妃,我们王爷听闻姜夫人身体抱恙,便命卑职准备了这些滋补的药材,祝愿姜夫人能够早日康复。”
恰好一只木箱落在身边,安玥璃随手打开一看,里面竟都是上好的灵芝人参等物。饶是她是个西医,也知晓这些都是好东西。
“多谢。”
安玥璃郑重地向夙怀骁点了点头,并不矫情推辞。
夙怀骁转了转扳指,一丝丝微妙的满足感在心中游走。
“这北苑实在破落,不适合姜夫人养病。不如让安国公把府内最好的主院腾出来,供你们母女居住。”
听得此话,默默守着安国公的越氏猛然悬起了一颗心。
主院可是她们夫妻的院落,当年她费尽心血挤走了姜青岚才得到入住的机会,岂能拱手让人。
“王爷容禀,眼下老爷也是身负重伤,不好挪动。若是从主院搬出来,只怕会有碍伤势的调养。”
许是知晓夙怀骁是个不好说话的,她讲完这些又去给安玥璃施压。
“玥璃,我知晓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是生气,就再打我两下。可你父亲都已经成这样了,还请你高抬贵手。”
光是看着越氏哭哭啼啼的虚伪模样,安玥璃就觉得烦躁,况且她原本就没有从北苑搬走的打算。
“行了,谁稀罕你那一亩三分地。”
唤住立刻就要动身去帮忙清理院落的江辰,安玥璃婉拒道。
“北苑清净,我与母亲都住惯了,便不麻烦王爷了。”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夙怀骁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他鲜少将什么人放在心上,更何况是这难能可贵的关心与照拂。
安玥璃的拒绝在外人看来与忤逆夙怀骁没什么区别。
江辰心脏噗通猛跳了几下,一边关注着自家王爷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劝说道。
“王妃,这可都是王爷的一片好心。这北苑实在不是人住的地方,还是让卑职替您把东西搬去主院吧。”
“不用管她。”
森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夙怀骁阴沉沉地看了安玥璃一眼。
“王妃清高且孝顺,那就在这北苑里住着,不用着急回王府了。等你母亲什么时候病好了,再什么时候回来。”
扔下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他操纵着轮椅转身离开。
江辰想要开口挽留却又不敢,只能无奈地叹息道。
“王爷一片好心,王妃这又是何苦?”
“江辰!”
远处传来夙怀骁催促的怒斥声,江辰不敢再逗留多嘴,只能向安玥璃拱手告退。
夙怀骁的到来就如同这夏日的阵雨一般,来得猝不及防,走得匆匆忙忙。
不过眨眼的工夫,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北苑门外,连带着那些骁王府的侍卫也撤了个干干净净。
留下的国公府家丁们尚且心有余悸,还在为刚才的遭遇瑟瑟发抖。直到越氏扯着嗓子指挥他们把重伤的安国公抬回主院,这些人才陆陆续续回了神。
啪嗒!
一滴雨水落下鼻尖,安玥璃抬手将水珠拂去。
“变天了,把这些东西都抬下去吧。”
浣纱等人在王府里受过专业的训练,她安排追月与彩云、浮烟帮忙,自己则是来到安玥璃身边福了福身。
“恕奴婢多嘴,王妃刚才不该反驳王爷。王爷也是为了您和夫人好,才想让您搬去主院的。”
“我知道。”
其实并非她不识好歹,只是留在北苑是她一开始就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首先,姜夫人的癔症需要在清净的地方长期调养。北苑虽然偏僻寒酸,但却符合这个条件。
其次,北苑临街且有角门,可以方便安玥璃随意出入。
最后,主院虽然奢华,但同时也人多眼杂。她对姜夫人的治疗依赖于脑中的医疗空间,哪怕是为了避开这些耳目,她也不想搬到北苑去住。
基于以上种种缘由,安玥璃只能婉拒夙怀骁的好意。只是没想到对方自尊心这么强,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生气了,最后说话还那般阴阳怪气。
安玥璃默默翻了个白眼,“什么别扭性子。”
……
……
虽说夙怀骁嘴上说着不管安玥璃,但等回到王府后,还是派人又送来了好些精致华贵的生活用品。
相比起北苑的欢天喜地来说,主院里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直到傍晚时分,安语柔才带着丫环回到国公府。
越氏为了避免那黄三冲撞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一大早就将她支出府去。
“母亲,您看我今日都买了些什么。”
安语柔穿着新衣欢快地进门,刚一开口就被王嬷嬷连声制止。
“小姐快噤声,老爷刚服了药睡下,可不敢惊动。”
“父亲服药?他病了吗?”
正说着,越氏拖着疲惫的身躯挑开卧房的珠帘。
“语柔,你回来了。”
“母,母亲?”
安语柔上一秒还喜气洋洋,下一秒却看到越氏双眼红肿,脸上残留着乌青的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