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盼经江承平,又想起了程律师是如何挑唆的薛小雪上蹿下跳,不仅差点毁了她的事业,而且还连累了时繁星,当即低下头去看着手上的纱布沉思起来,顾不上再去管眼前的这点小乱子了。
江承平趁机跟陈老聊起了秦霜的事,说的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可话里话外传达的意思却让人无法忽视,他觉得秦霜迟早会对不在自己控制下的股份动手。
陈老听到最后,与其说是还在警惕江氏,倒不如说是担心起了自己的安慰,这让他沉睡已久的斗志再次燃烧起来,为了能把事情说得更明白些,索性也留了江承平一起吃饭,等意识到厅里两个姓江的年轻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已经不能把话收回去了。
“啊,我下午还得回去工作,就不打扰了。”江承平以退为进,缓缓站起身来,江帜舟明知他是故意的,也还是只能压下怒火,冷声道,“不急在一时,就别拂陈老的意了。”
陈盼上一次吃这么令人窒息的饭,还是在江帜舟的公寓里,当时桌旁坐着她、江帜舟、江承平以及来探望他们的徐馨和林太太,场面尴尬得让她差点连吃到嘴里的是什么菜都尝不出了。
今天面对的这张长餐桌要比那天的小圆桌大许多,可她却觉得这两次的场景相差无几,除了她和两位江先生,就是关系尚可的长辈,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多了孩子们跟摄像师。
摄像师是想走而不能走,只能闷着头吃饭,希望他们能忘记自己的存在,好让他能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江承平处境比他还要尴尬,倒是一点也不觉得为难,还跟没事人似的选了个跟江帜舟恰好相对的位置入座。
陈盼见状,当即放弃跟江帜舟对着干的冲动,果断坐到了他左手边,小声道:“做戏做全,你应该懂这个道理吧?”
“放心交给我吧。”江帜舟连头都没抬一下,但陈盼一听就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两人之间微妙的默契一直存在,哪怕是冷战的时候也不例外,她心里一阵别扭,末了只能借着端茶杯的动作叹了口气,免得被孩子们看到后会为她担心。
江承平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一声不吭的收回了余光,就跟什么都没看见似的。
陈老平日里在家吃饭,总是孤孤单单,连个能跟他讨论一下菜品的人都没有,保姆和小刘司机各有家庭,不能一直陪着这个雇主,偶尔陪他吃饭也是吃完就走,他家里的餐桌上从来没有过这么多人。
宅子里的厨师平时工作量轻得可以忽略不计,今天遇到这突发情况,却也没让陈老面子上挂不住,做出来的一桌菜色香味俱全,让习惯了福妈手艺的三个小家伙也食指大动。
保姆见他们年纪小,原本是想帮忙的,结果还不等她过去,孩子们已经自己吃起来了。
小阳是大孩子了,自理能力又一向很强,自是不必说,而圆月和小辰谨遵爸爸妈妈的教诲,在外做客的时候尤其注意礼貌,用餐的动作亦是优雅的像两个小淑女,别说保姆了,就连陈盼也找不到帮忙的时机。
江帜舟见陈盼一副想帮忙又找不到机会的样子,剥了只虾放到她盘子里,而她心领神会,当即依样画葫芦的也给三个孩子剥了一份。
剥虾不是什么复杂活计,但对小孩子来说略显繁琐,小阳要是只顾着给妹妹们剥的话,自己就别想吃饭了,陈盼这一举措简直是雪中送炭,越发坐实了这个干妈在他们心目当中的分量。
最先发现这一点的江帜舟早料到会这样,则是一声不吭的低头抿茶,心说陈盼喜欢孩子,也能跟孩子们打成一片,要说真有什么缺点的话,大概就是太过大大咧咧了。
他不能一直跟她在一起的话,像这样悄声帮她的机会自然也不会太多,说是做一次少一次也不为过,不由的又出了神。
陈老见他端着茶杯低头不语,以为他是在品茶,主动介绍起来:“这是白毫银针,论起来价值来并不算名贵,不过这是我家乡出产的,少年时喝惯了,以后再喝到别的茶,也还是觉得它好。”
其实这话完全是过谦了,白毫银针的不名贵是相对而言的,在茶叶中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档次了,说是茶王也不为过。
江帜舟是个爱茶的,这时就跟陈老多说了几句:“客气了,您家里的茶色白如银,茶形似针,应当是春季最新的一茬壮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