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帜舟生病之后,洁癖跟平常想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陈盼压根就没指望他老老实实去睡觉,可他本人却是一反常态道:“你能不能帮我放缸热水?我去泡一泡就好,至于午饭就算了吧。”
他这次是货真价实的病人,症状明显到根本不用装,走进浴室的时候,脚下都在不住的打摆子,看得陈盼担忧不已,隔着浴室门喊道:“你要是不舒服,记得及时喊我一声啊!”
“知道了。”江帜舟缓缓沉进她给放的一浴缸热水里,总算感觉周身的酸软缓和了些许。
孰料,她很快又喊了一句:“你放心,我从来都不爱趁火打劫,不会趁机逼你签乱七八糟的合同的。”
江帜舟原本是在舒舒服服的泡热水澡的,听见陈盼这话,险些一个没稳住,将脸一起沉到水底下去,幸好他动作够迅捷,这才扶住浴缸边缘,稳住了身体,没呛一鼻子的水。
等到他换好家里干净的睡衣走出去,陈盼已经在厨房里煮了一锅姜汤,见他出来,立刻递了一碗过去:“我想你大概是因为昨晚受了风寒,所以才会感冒,喝点驱寒的热汤应该会有用。”
“多谢。”江帜舟对姜的味道是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当成是药的话,一口闷也没问题的,不成想等喝到嘴里去了,反而觉出了红糖的香气,动作登时一顿。
陈盼见状,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该不会很难喝吧?”
“没有,很好喝。”江帜舟端起碗来,一鼓作气的喝干了姜汤。
陈盼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我还以为自己第一次给别人下厨就翻车了呢,这可是我按照我妈妈教给我的方子做的,但凡淋雨受了寒或者有个头疼脑热,喝这个可比喝感冒药更有效。”..
她接过空碗回到厨房,又回来催着江帜舟进了卧室躺好,给他盖被子的时候动作特别细致,等把被角掖好了,很是温柔的问:“舒服一点没有?快睡吧,等醒过来就好了。”
“你这样看起来更像是在照顾孩子了。”江帜舟有苦说不出,奈何先前的话已经收不回。
陈盼单手托着下巴问:“你需要的不就是来自妈妈的照顾么?都是代餐了,就别挑了行不行?我可是很努力的在回忆我妈是怎么照顾我的了。”
“难怪你照顾人的时候这么细心,看起来就是很有经验的样子,原来是曾经有人教过的啊。”江帜舟苍白无力的笑了一下,面容憔悴的不得了,是被病魔折磨得当真有了病容。
陈盼见他如此虚弱,却还是不肯少说话,只当他是不舒服所以想要借此转移注意力,回忆到:“也不能说是教过,应该是我自己学来的才对,我小时候身体实在不太好,经常会头疼脑热,正所谓久病成医嘛。”
如今再想起小时候的事,她已经不觉得苦了,甚至还能够苦中作乐的自嘲道:“想不到吧?我现在看起来灵活矫健得能冒充男人,但小时候却是个病秧子,得亏我妈养得好。”
江帜舟将她重新打量了一番,硬生生的把一句“其实冒充男人也没有很像”给咽下去,然后改口道:“看得出来,阿姨一定是个既温柔又尽职的妈妈,要不然你也不能心大成这个样子。”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妈也不是一开始就想要既当妈又当爹的。”陈盼说起自己不在世了的父亲,也是有不少苦水要倒。
“我爸那个人,耳根子实在是太软,刚离婚的时候还能按时给打生活费,后来被我哥他妈妈吹了点风,就连生活费都时有时无了,虽然那笔钱对他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她想起徐馨竭力想要向自己掩饰家中窘迫时的场景,眼眶差点湿了。
江帜舟听到这话,亦是有些震惊:“对不起,我还以为你爸爸虽然跟你妈妈离了婚,但在生活上应该不会亏待你们。”
“你可真是想多了。”陈盼被他的天真给震惊到了,苦笑道,“要是他真这么有责任心的话,我妈妈就不用整天忙着工作了,那时候她既要上班赚钱,又要面对外界的风言风语,过得很艰难。”
因此,她除非是病到了特别不舒服的地步,否则绝不会告诉徐馨,时间一长,自己照顾自己出了经验,自然就懂得如果照顾其他病人了。
江帜舟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阵酸涩:“没想到你小时候过得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