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到这里结束吧，方案下周之前给我，散会。”
新封集团，似乎永远都跟高压锅一样，让人透不过气来。
封云霆起身走出了会议室，烦躁地扯松了领带。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总觉得心脏有些不舒服。
想起昨晚邢叔让他去医院复查，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趟。
医生拿着他的体检报告仔细地看了看，表情很是担忧：“……封先生，你之前是否有服用过大剂量的安眠药？”
“有。”
“我看你的病例，之前还有双向情感障碍的病史，是因为躁郁症发作的时候服用的吗？”
他点了点头：“那个时候……自杀过几次。”
医生瞪大了眼睛：“几次？！”
“四五次吧，记不太清了。而且后来我有很严重的睡眠问题，根本睡不着觉，必须依靠安眠药，到了后面剂量就越来越大，目前也是这样的状况，我换过好多种安眠药，但是效果越来越差。”
医生不住的摇头：“可是你的胃真的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药量了！封先生，你必须赶紧停药。”
“……不必。”
“可是……你看这个片子，你之前胃穿孔过吧？好不容易好的差不多了，最近又有了复发的征兆！如果再这个作息不规律下去，到了最后很有可能引发腹腔出血，严重的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封云霆沉沉拧着眉，紧抿着唇，“等有危险的时候再说吧。”
“真的到那个时候就晚了！”医生问道：“你之前有没有其他方式保证睡眠的？”
他摇头：“没有。”
“可是不对呀，你的病例上显示，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你是没有再吃过安眠药了，后来才重新吃的。这半年你难道就一天都没睡过觉吗？应该还是有别的方法的吧？”
封云霆沉声探了一口气：“我出过一场很严重的车祸，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那半年……在我的印象里的确没有什么其他的替代方式可以保证睡眠。”
“这就奇怪了……”
“……”
“对了，你的精神状态最近怎么样？看你之前的病史，还有有过好几次自杀行为，看起来很严重，最近还有过类似自杀的念头吗？”
“完全没有，”封云霆一口否决：“我有工作。”
医生叹了口气，勉强点了头：“可能这也是个不错的替代疗法，不过也要注意身体啊，你的身体数据看上去没什么，但是还是得注意。”
“好。”
拎着检查报告出了门，封云霆原本打算开车回公司的。
可是却收到了小周的电话。
“封总，我刚刚看到吴小姐出发去试婚纱了。”
“好，你继续盯着。”
“可是封总……”小周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接说。”
小周咬着牙，语气有些艰难：“开车的，是……”
“是谁？”
“……时繁星。”
握着方向盘的左手猛地一紧，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
邢叔说，他的左臂是在那场车祸中受伤的，很严重，后半辈子可能都会有后遗症。..
不能提重物，不能用力，到了阴雨天气还会疼痛难忍。
可手臂上的疼痛远远不及心里的。
“……我今天原本在榕城大酒店里盯着吴小姐的，偶然在电梯里遇到了她，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送吴小姐去婚纱店的人也是她。封总，这个吴小姐……会不会是时繁星故意送过来您身边的？她家的公司最近业绩不错，以低价抢了我们不少客户，就怕这个吴小姐是她的眼线……”
“不会。”封云霆冷笑了一声：“她没有这么深的城府，我跟她一起长大，她有几斤几两，我清楚的很。”
“封总，您忘了邢老说的话了吗，女人，最擅长的就是伪装，顾心蕊就是这样！而且她之前就抛弃过你一次……”
封云霆抬眼：“从前？那一次的事情我已经弄清楚了，车祸的事情她的确不知道，她去国外只是为了生下小阳。”
小周急急道：“这一次是不怪她，可是后面她还再一次……”
封云霆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好了，你继续盯着吴小姐就好，其他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是。”
“对了，你还记得吴小姐的全名叫什么吗？”
小周顿了顿，失笑：“知道，叫吴敏敏。”
“吴敏敏……好，我知道了，把吴敏敏去的那家婚纱店的地址发给我。”
挂了电话，他发动了车子，按照地址开去。
……
“这一套怎么样？还是刚才试的那一套比较好？”
吴敏敏穿着洁白的婚纱，在镜子面前左左右右的看着，可是这里的婚纱实在太多了，她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哪里见过这个架势，瞬间就陷入了选择困难症。
陈盼只管陪着，一句话都不多说。
时繁星原本想先走的，可是看到陈盼走路一跛一跛的，还是有些不忍心。
算了，小女孩初入职场都不容易，送佛送到西吧。
反正今天封云霆也不来。
吴敏敏试婚纱的时候，她正好抽出时间来跟医院联系，得尽快安排小辰的手术。
“……不好意思啊时小姐，上次配型成功的那个人……他不捐了。”
时繁星顿时慌了：“为什么？”
“那个人是个高中生，要考军校，对身体素质有要求。”医生也有些难过：“时小姐，要不您再联系一下孩子的亲生父亲吧？有血缘关系的话，配型成功的概率能高很多的。”
时繁星咬着唇，脸上血色尽失。
“孩子的父亲……”
“是啊，您和其他两个孩子不是都做过配型，但是没成功嘛，跟孩子血缘最近的人就是父亲了，或者父亲的兄弟姐妹，都可以来试一试，这样几率也大一些。”
“……好，我知道了。”时繁星沉沉吐出一口气。
“好的，那您这边尽快吧，小辰年纪小，身体跟成年人不能比，还是要尽快手术才行。”
“……好。”
挂了电话，时繁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勉强扶住了身后的墙壁才稳住身体没有倒下去。
孩子的父亲……
他怎么肯呢？
时繁星苦笑了一下，他连这个孩子都不肯认。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得试一试。
“……姐姐，你觉得哪一套好看啊？”陈盼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这个吴小姐好像挺听你的话的，要不你帮她选一套吧？她早点完事您也能早点回去。”
时繁星这会儿心很乱，无暇选婚纱。
“我有点事情要先走，不能陪你们了，一会儿你们打车回去吧，找个男司机的出租车就行。”
“诶姐姐！”
时繁星刚转身，就听到门口传来好几个女店员的惊讶的抽气声。
“您、您好，请问您是来看婚纱的吗？”店员说话都有点结巴。
“我未婚妻正在里面选婚纱。”
“啊？请问您未婚妻的名字是？”
“吴敏敏。”
“啊是，吴小姐，她就在里面呢，您从这边过去左转就行了。”
“谢谢。”
这个声音……
时繁星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两步，目光的尽头，看到了那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样的脸，一样的声音……
店员快步追上来，拦住了封云霆：“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不允许抽烟的，您身上的烟味……有点重。”
他皱了皱眉，快步返回车上喷了点古龙水。
“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
淡淡的烟草味道，还有柑橘和酒精混合的古龙水气味。
时繁星差点热泪盈眶。
可是封云霆似乎并没有看到站在角落里的她，而是径直朝吴敏敏走了过去，扬起一抹绅士而礼貌的笑意：“抱歉敏敏，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