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看了眼坐在板凳上的小团子,心里突然生了丝怜惜。
他站起来,走到嘉宝儿面前,嘉宝儿仰着肥嘟嘟的小脸看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透着一丝疑惑。
这个大哥哥好像见过一般,莫名其妙让她觉得很亲近。
不知不觉间,她张开胳膊,眼巴巴的看着大皇子,奶声奶气地道:“大哥哥抱。”
众人皆惊。
瞪大了眼睛看着大皇子将嘉宝儿抱了起来,“你说,刚才的事情究竟怎么回事?我也听听你的道理。”
众人紧张的不说话,看着嘉宝儿。
“我今天第一天到书院里来,他们都不喜欢我。夫子说我粗俗,说我攀附他们,让我滚出去,不滚的话就要把我扔出去,然后我就出去站着了。过了一会夫子又打开门骂我,说我放了蜜蜂进去蜇人,我……”
她舔了舔嘴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就肿成那个样子了,好吓人哦。可是他们说是我让蜜蜂蜇的,蜜蜂怎么可能会听我的话。大哥哥,你见过蜜蜂听人的话吗?”
大皇子摇了摇头,“没见过。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蜜蜂不咬你吗?”
嘉宝儿挠了挠头。
“我也不知道啊,我在外面廊子里站着,蜜蜂从哪里进去的都不知道。还有啊……”
她从自己的怀里掏啊掏,掏出来一个带着药香的荷包,“这是娘亲给我做的,我们乡下地方,蚁虫到处都是,娘亲从小就给我们做这种药包戴在身上,这里面的药就是专门熏那些飞虫蚁蛾的。说不定那些蜜蜂是闻到我身上的味道,所以才不敢靠近我的。”
嘉宝儿一脸天真的看着大皇子,大皇子频频点头。
跟着飞回来的两只鸟停在窗户上,绿豆眼向上翻了又翻。
主子说瞎话的本领越来越娴熟了。
把那些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真好玩。
嘉宝儿的话说完,大皇子转过身来,怀里依旧抱着小嘉宝儿,脸上的神情含着讥讽,“诸位家长,孩子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见没人说话,他对着兰福堂抬了抬下巴,毫不客气道:“你,刚才是不是你说的,这丫头放蜜蜂进来蜇伤了你家儿子?呵呵,你来,当着我的面,召唤蜜蜂进来蜇个人我看看。只要你能做到,今天的事不管是不是这丫头做的,我都给你们担着。”
说完,见兰福堂不动弹,大皇子眼神一凛,语气冷冷道,“怎的?本皇子还使唤不动你了?”
兰福堂吓得双腿打颤,差点跪下去,“小的,不是……蜜蜂又不是人,听不懂小的吩咐,怎么......怎么可能......”
刷。
冷汗都下来了。
屋子里一片沉寂。
大皇子不出声,其他人也不敢出声。
突然,大皇子眼皮一抬,看向站在最后面的夫子。
“你就是那个夫子?”
夫子早就吓得快尿下了。
没想到这乡巴佬竟然请来了未来的太子,当今最受器重的大皇子!
早知道,他何必强出那个头,为谢婉莹去出那口气。
“大胆,大皇子问你话,你聋了?怎么不回答?”
箫景一身后的随从怒喝道。
夫子腿一软,噗通吓跪下去,“是,是是。”
哼。
随从睨了他一眼,又抬头盯着其他人。
“就是你说的,她粗俗不配攀附?”大皇子指着怀里的嘉宝儿,质问夫子,“我且问你,你觉得这些话,是一个夫子应当对学子说的?更别说,她只是个小娃儿,她懂什么粗俗设什么攀附?反倒是你,满嘴市井之气,你这样的人做夫子,岂不把学子们都教坏了。”
大皇子转头看着院长,“国学院的夫子就是这种水平?”
院长低头躬身,也不敢说话。
“过来之前我已经问清楚了,你是谢侯爷推荐过来的,”大皇子冷漠道:“回头我会问谢侯爷。至于你?从今往后不许你在任何地方任教,你这样的人不配为人师表。你滚吧,不滚的话我让人将你扔出去。”
嘶。
陆氏倒抽一口气。
大皇子找她家侯爷!
完了。
别看侯爷在京城里体面光鲜,但在朝堂上,经常被皇上和大皇子训斥的头都不敢抬。
如果被侯爷知道女儿今天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还连累他被大皇子斥责。
就侯爷那脾气,铁定又要找她麻烦了。
夫子瘫在地上,连坐都坐不稳。
包括方才还眼高于顶的贵妇们,以及那极其嚣张的兰福堂,此刻都低着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听说你们还要让她自己跪着扇耳光?如果我再晚来一步,是不是她不自己扇耳光的话,你们就准备亲自动手了?”
“呵呵,满朝文武,家里差不多来了一半,竟然只是为了群殴一个女娃娃……可真是我大齐好官员,有出息,真有出息啊。”
众人心头一沉,有几个胆小的快要站不住,扶着桌子直打晃。
院长擦了擦额头冷汗,深深看了眼嘉宝儿。
完犊子了。
他看走眼了。
这个可怜巴巴老实乖巧的娃娃,才是最大的王炸。
大皇子抱着嘉宝儿坐到学堂前的主位上,谢婉莹和懒洋洋等人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嘉宝儿冲他们咧嘴一笑。吓得他们连忙低下头。
本来被蜇的鼻青脸肿,还以为爹娘来了是自己的靠山,却不想这会靠山的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而且生起气来,还回头狠狠的剜他们一眼。
孩子们也是满脸委屈。
他们也没想到这个乡巴佬竟然认识大皇子,而且还能把大皇子请来当她的靠山啊!
心塞,心堵。
谁能想到,群殴一个奶娃娃,被蜜蜂蜇惨了。
叫家长吧。结果她请来的家长吓得其他人连话都不敢说。
“谁能告诉我,她到底做错什么了?需要你们全班孤立她,排挤她?你说,”大皇子指了指懒洋洋,“为什么叫她乡巴佬,叫她土包子?”
懒洋洋吓哭了,眼泪鼻涕糊在一起,脸肿的像个挤扁了的倭瓜。
“不是我,不是我说的,是,”他伸手一指谢婉莹,“是她说的,她说她刚从北疆乡下回来,她家爹娘是种地的,有个舅舅官当的也不大……”
他说的有些乱,旁人却也听清楚了。
谢婉莹吓得直摆手,陆氏刚要替女儿说几句。
扑通一声。
兰福堂猛地跪坐在地上。
眼神死死地盯着嘉宝儿。
没想到,当初让人绑架的那个女娃儿,竟然就是她!